阳光下,母亲微躬的身子印入我的眼帘,既陌生又熟悉,她轻搓着我的头发,手势还是那么熟练。
很小的时候,我最怕洗头发,母亲就一手抱着我,一手冲洗,而我却哇哇大哭。洗完了,母亲常常累得大汗淋漓,气也喘不过来。
后来,稍大点儿,母亲的一只手再也抱不动我了。当然,稍懂事的我也开始听话,自己坐在板凳上,伸着头,任母亲洗。但是有时候洗头水不小心进入眼睛,还是会哭闹责怪母亲的大意。母亲从来不恼,她利索地取过一条干毛巾给我擦干净。十三岁那年,我把一头长长的头发剪了。一次母亲又帮我洗头,反反复复好几次,我不耐烦地说:“这么短的头发,有什么好洗的,把我的头都弄疼了。”母亲无话,于是我决定“自立门户”。
从此,我都是自己洗头,水龙头一开,放入热水,粗粗一搓,
冲一冲完事。我很满足于自己的快捷,一直延续到今天。
母亲说:“看着你乌黑的头发又那么长了,我的手都痒痒了,让我再给你洗一次吧!”是啊,已经很久了,母亲和我之间似乎保持着一段距离。看着母亲期待的眼神,这一次,我屈服了。
“烫吗?”母亲缓缓地把一壶温水冲下来。母亲总是很小心,半壶热水半壶冷水混在一起,她觉得这水最适中,既不会太烫也不会太凉。“嗯,正好。”尽管有点偏凉,但我不忍心扫母亲的兴。
洗完,母亲直起身子,握拳捶着腰,又累了一头汗水,但还是微笑着对我说:“现在女儿长大了,难得给这么大的女儿洗一次头发啦!”
我擦干头发,猛抬起头,发现母亲头上多了几根白头发,是啊,母亲老了,已为女儿操劳半辈子了。可是,我什么时候才能为母亲洗一次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