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谓初心?是你意气风发时最坚定的梦想。即使你在沧海桑田后与它背道而驰,但忆及此,心中仍是温暖与怀念。
爷爷是一位村医,从小,我就常在卫生所里待着。我闻惯了那里消毒水的气味。看着白大褂匆匆飘过。如今爷爷常用布满老茧的手扶着一个缺了口,还有些铁锈的搪瓷杯,碎碎地念叨:“那时你可乖啦。对人都笑嘻嘻的,就坐在小凳上看,人家给个苹果你就啃。”我知道,那个搪瓷杯是卫生所发的,上面印的红星已经模糊。可爷爷却一直放在桌子的一角。
爷爷其实只有小学文凭,那年村里招大夫时,他毅然放下锄头,拾起医书。没日没夜的学,中药的大部分药名都是从古代原封不动的搬过来,有韵味,生僻字也多。还有外国药片上的化学成分,都让爷爷抓耳挠腮。
于是,爷爷在别人都已睡觉时,偷偷拿着医书。躲在土灶后,披着军大衣。汲取火苗的一星余温。那时需要自己带粮食统一放大铁锅里煮。爷爷就将家里带来的油,作为媒油灯的燃料,在夜里燃起勤奋的火焰
。
可转眼间,青年出神入化的大手早已变得粗糙,甚至爬上了黑色的老人斑。在丝袜上轻轻划过,已能牵扯出缕缕细丝。
原本被爷爷摆在桌上的药水、竹罐、细针都锁进了抽屉里。爷爷,退休了。
可装修完了老屋,依然有一间雪白的小房间,两张铁架床,一套木桌椅,桌子一角放着陪伴爷爷半辈子医药箱。箱壁是一排口袋,箱子第一层是各类普通药品,第二层是厚厚的笔记本,夹着许多纸张。如果深夜病急,拎起皮箱腿就迈出去了。爷爷依然为四周邻里服务着,简单的伤口发炎、感冒高烧,爷爷对付起来绰绰有余。
爸爸与大伯却不理解,“都退休了,还瞎忙些什么?”“又不是悬壶济世的老中医,还想着那一面锦旗吗?”爷爷也困惑过,问我:“丫头,我是不是该休息了?”我看着爷爷疲惫又有些不舍得面容,摇了摇头。我知道,爷爷只是眷恋邻里寒夜里一句破门而入的“老陈……”和他走出房门时,身边人信任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