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在孤独里痴清风,在乡愁中痴明月,在离殇时痴江水。既天不顺我,我自有痴处——不过是醉心纵命。
醉心并非醉生梦死,纵命并非纵横恣意。所谓醉心纵命,不过是一生只为一件事,逆命纵做顺喜事。
以心之利剑斩断命运的桎梏去追寻所爱,以心来作渠牵引命运的洪流引向所爱,以心的蓝图规划命运的泊船临岸所爱。而此心必有利剑之坚硬,水渠之宽广,蓝图之严谨,都不过一痴字,可这样的人可谓是凤毛麟角。
他,醉心于诗词,纵江山之颠覆。
李煜,一个才情横溢的少年郎,却背负着南唐国家的沉重期望。从开始的褚位之争,到后来的南唐遭伐,再到沦落为俘,他只求于乱世中舞文弄墨,看尽世间百态,却终究逃不过宿命的劫。“做个才人真绝代,可怜薄命作君王”,他站在人人看得眼红的峰顶,却独痴作词,许半壁江山于风花雪月。有人说李煜是个帝王家的笑话,可凭借李煜之才于治天下,他可能便淹没在历史的洪流中,又怎比秦皇汉武?可他却是诗词家的神话,巨人一般站在文学的转折点,王国维说“词至李后主而眼界始大,
感慨遂深,遂变伶工之词为士大夫之词”。
他,醉心于木工,任龙椅之交迭。
朱由校,一个懵懂无知的少年,却担下天下大任。朱由校从小亦受李选侍的“侮慢凌虐”,终日涕泣,形成了惧怕李选侍的软弱性格。有人说他文盲,读书少,无大志,可他对于西方人强占澳门,朱由校态度强硬,在澎湖与荷兰殖民者数次交战,大获全胜,这是一个“文盲”能做到的吗?但心不在此处,终究只能是副业。他本不应该坐上黄金的龙椅,他的心坐在木头上。“幼时无意登皇位,年成江山喂奸臣。天命由校为熹帝,此生理应是匠人。”一痴字,让他成为“明朝的鲁班”,天才的木匠,据说第一张折叠床他发明的;最早的喷泉是他发明的;最早的雪橇也是他发明的。
没世皇帝却以绝世词人、惊世鲁班掠影于世,他们的痴绝,是挣脱了一切外在束缚,一切被命运框定的自己,不论此生荣辱,不管后世评说,始终忠实于内心的那股痴念。
长恨此身,事与愿违,春花水月,往事难了,痴何处觅?则观此醉心之痴,纵命之绝,如醍醐灌顶——痴已遂愿,心即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