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前面几个人,给我站住。”漆黑宁静的夜幕,被一句狂吼打破。
我们几个相视看看,借着教学楼模糊的亮影,看到身后推着自行车的——天,是徐仙,只是他的手上,还拿着一叠试卷。明明名字和白娘子中的许仙如此相像,但此刻的他在我们眼中,无异于一尊怒目圆瞪的金刚,森然可怖。脚下的动作确快过脑中的行动,向唯一的救赎——校门冲去。“嘿,还敢跑。”只是相携溜出校门的我们相视一笑。望见彼此眼中劫后余生的惊惧,汗湿的掌心与打颤的双腿。上帝,你为何派来如此一尊煞神来平添我平淡生命中的苦涩呢?埋怨不住更深了些。真是的,不就是个路队吗?有什么好抓的!他想干什么呀?
几天后,“秋天的早晨真舒服,空气中像揉了柠檬香一般清爽,尤其是不用跑步。”进行着升旗仪式的我内心都在荡漾。“升旗仪式到此。”队伍已向前蠕动着,却硬生生被一道熟悉的声音止在原地。一个中等个头,黑发浓密的男人站在旗杆下:“本周,经调取监控……”旁边确有如鼠啮一般的声音响起:“哎,那就是徐仙。”“徐仙啊,特别讨厌,你看他从八年级就不放过我们,到了毕业班还在死磕。”“他管的太严了,特别凶。”“对啊,对啊。”耳边各种刑罚从他口中说出,表情十分严肃,语气还刻意在某些字眼上强调。我定定地望着他,看着他步履平缓走下升旗台。他这样使我们抱怨声一片,终究能换来些什么?难不成就爱看我们犯难?原本美丽的心情此刻却也有些酸溜溜的。人之所为,莫过于一欲字,他想得到什么呢?我不禁很好奇。
那是一个星期一下午,被课业绑架了一天的我们被告知能
去听金秋音乐会了,几乎是举班沸腾。叽叽喳喳地到了大礼堂,刚坐下,就看见徐仙站在台上,手上拿着话筒,皱着眉头,深沉的嗓音在礼堂中回响:“赶快安静下来,那边几班,赶紧给我坐下来。”吵闹的礼堂很快安静下来。看着时间一秒秒推进,却始终不见幕布拉开,那一瞬间,在他眼中也看见了和我们相同的疲惫,也是,常规纪律一手抓,想想也累,但怪谁呢?还不要怪他抓太严!他究竟想怎么样?此刻的我,却也有些同情他。但开场曲,恰到好处的响了起来。
歌声响起,却见前排有些许混乱。转头一望,原来是吴校长拉着他,是想让他也坐下来听听,但他却拿着一沓试卷,摆了摆手,坐进了配音室,开始批改起来。他的侧脸很坚定,批阅速度极快,他的周围仿佛开辟出了一块静土,那专注的神情,使我耳边又听到国旗下他批评的那些现象,而那些伤人的话语,也在耳边不断回响。而那时的好奇,也在朦胧间有了答案。是不是他舍了学生的亲近与喜爱,想换的是我们学习的清净明亮。是不是有些行为真的并不是我们眼中的惺惺作态,而是总须有人来挑开这个浓疮,舍了他,又有谁来做?而乃至社会、国家,有谁愿意舍一己之私利去挑破、打破类似的僵局?
在万千的抱怨,批评中,徐仙主任是怎样熬过去的,对于我们中的任何一个,或许都不明了在其位的辛酸辛苦。但在学校日渐辉煌的背后,谁都懂,有他的付出。他的所得,不仅仅是校园表扬榜上的次次题名,还有我们这些学生隐藏在恐惧之中的深深感激。
又是一帘秋风起,平淡的校园生活中,却依旧常见到那位让人五味杂陈的人物在四处审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