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经常和奶奶去村庄旁的小溪洗衣服,坐在宽阔的石头上,看着奶奶的捣衣棒在湿衣服上敲打,发出清脆的“噼啪”声,在宁静的天空下汇成一曲优美的旋律。泡泡在田间飞舞,干完农活的邻人路过之时,会帮奶奶将洗好的衣物提回家。炊烟一缕缕,大家彼此串门,分享着家里刚烧的菜,即使是面生的人也能被善意的对待。
宁静、自然、融洽、纯真,这便是我生长的童年。可渐渐的,长大的我需要离开这片温馨却狭小的土地,飞向一个更广阔的天地。
钢筋水泥的世界,仿佛也使人变得隔阂,这里常常很冷,冷得仿佛连血液也降了温度。
一天夜晚,我背着一个硕大的书包,手提两大袋生活用品,累赘般地拖慢着我前行的脚步。精疲力尽的我慢吞吞地走进电梯,近乎要低声咒骂起来,按下了电梯按钮后便把手中的东西放到地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叮咚——”
电梯的门打开了,一股夹杂着木屑和刺鼻的泥土气味混着空气中的灰尘如潮水般扑面向我涌来,我被呛得个措手不及,嗓子痒痒的,狠狠地咳了几声,几乎是在一瞬间皱起眉来。待我看清来人之后,眉头锁得更深了。
一个男子走了进来,一头干枯散乱的头发,皮肤干而枯黄,脸上满是胡须渣子,一双灰色的耷拉着的眼睛,毫无神采。他的衣服破而旧,身体上还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我的神色开始扭曲起来,尽可能的与他保持礼貌的距离,远远地站着。
“要我帮忙吗?”他显然是看到我放在地上
的两大袋东西了,语调及其平淡直白,令我捉摸不透,隐隐的有些害怕。我心想,我们素不相识,谁知道你打的是什么坏主意。我便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默然的摇摇头,决计不再理他,心却跳得飞快,脑海里不知闪过多少恐怖片段,暗暗地希望这电梯快点到我想去的楼层!
电梯门一开,我便一个箭步冲了出去,他在我身后急着喊“等等!”我吓了一跳,头也不回地跑得更快了。
第二天,邻居的大妈拎着那两袋生活用品敲开了我家的门。
“丫头,这是你昨天落下的,楼下的小伙捡着了托我还给你的,下次可别这么没记性了。”大妈摸摸我的头,我有些恍惚,接了过来。
我看着这两袋东西,又想起我昨天极不礼貌的所作所为,而他却不计前嫌,还怕再吓到我转而托邻居送还给我。他是一个为人着想的人,而我呢?我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人?我不禁惭愧地低下头。
泡泡在田野上方轻轻地飞舞,旋即“澎”的一声消逝在明晃晃的空气中,我伸出手抓了抓,却什么也没抓到。我像个要不到糖的孩子大哭了起来,路过的婶婶蹲下身给了我一颗糖,“你是哪家的娃娃啊,哭的这么厉害,是不是走丢了。”我点点头,婶婶牵起我的手带我找回回家的路,那手心的温度很温暖很真切……
我从梦里醒来,婶婶的身影、那片田野、那条小溪已看不到了,我站在冰冷的房子里,吹着泡泡。
当纯真也成了一种美,一种难得的美,请抓住它,让心灵变得清澈,让人与人之间变得简单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