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大家都不再说话。
哲尔赛到了,我们来到了下船的地方。
我的亲叔叔也走了过来,提着水桶,步履有些蹒跚。
父母一脸惊慌,终于在推推搡搡的人潮中,我们相互对视。紧贴着父亲的母亲死命瞪着于勒叔叔,紧紧攥着父亲上衣口袋里的钱包,护着那一点钱。于勒叔叔因见到父母时眼中闪烁的光渐渐暗淡。他艰难地弯腰放下水桶,被海水侵蚀的手在裤子上慌乱地抹了抹,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带着与亲人重逢的满心欢喜走近父母。而父母却后退多步,拉开了与他的距离。
于勒叔叔身子一僵,双腿轻微有些抖动,嘴角下垂抽搐着,眼里噙满泪水。
一时间,空气凝固,当双方僵持不下,于勒叔叔打破了沉寂,他艰难地将腰倾斜向父母深鞠一躬,而父母的眼神虽有异样,但身子仍像避瘟疫般向后收缩,眼底尽是陌生和排斥,没有骨肉相逢的欢喜。二姐的丈夫很是纳闷这人的来历,而母亲对他说:“这是以前讨过咱家钱的乞丐,没想到在这里遇见”。我困惑地望
向母亲,只见到母亲深含警告的一瞥。
母亲说话声很大,于勒叔叔也听见了。他身子猛颤,眼睛流露出伤心和绝望。他手探进没有牡蛎的小桶里,捧出一堆零散的钱币,有的快被撕烂成两半;有的被揉折成一团。于勒却如珍宝般小心地捧起他们,颤颤地挪到父母面前伸直了双手,才接近父母,父亲皱着眉,在犹豫。而母亲大摇大摆迅速向前夺过于勒的钱,带着满脸的不在意,一把装进上衣最严实的口袋里,嘴里嘟嘟哝哝的回到父亲身边。于勒叔叔面色有些难看,但还是弯腰提起水桶,低着头,越过了我们。
似乎没有人在去关心于勒叔叔了,父母和姐姐、姐夫走在最前面,我放慢脚步回头看向我的叔叔。又来了好几个买牡蛎的,衣冠整齐,举止优雅,他们看样子要买许多。叔叔在卖完牡蛎后提着水桶,担着肩上的夕阳余晖,走向更远的一边。
“祝您好运!”我默默为他祈祷。之后,赶紧跑向父母身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