酿醋的程序尤为麻烦:需要把成熟的软柿子洗净,倒入一个大坛子中,然后盖上盖子,蒙上一层塑料布,捆扎的紧紧的,与空气隔绝。
等到来年二月,将盖子打开,经过半年的发酵,醋胚已经鲜红,这时阿婆会把醋胚倒入另一个装好了洗净麦糠的坛子中,倒上水,然后,飘香的醋就会从坛子底部延伸出来的“小嘴”中流出。再要回醋,最后装入瓶子中。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阿婆对醋的感情就像对一个孩子一样。
总是要送给别人的。
阿婆会把装油的瓶子洗净,用它来装醋。她把醋放得整整齐齐,一排排、一列列,就这样,送这家,送那家,最后送得家里只剩下一两瓶。年年如此,到了第二年,她又会酿新醋。
小时候的我,总喜欢看阿婆酿醋。
我爱哭闹,每到这时,阿婆总会用筷子蘸上一点醋,轻轻放进我的嘴里,我立马就不哭了。那酸酸的味道,好像有神奇的魔力,陪伴了我的整个童年……
家里从不买醋,因为阿婆酿的
醋特别香,比外面卖的醋要好一千倍。每年到了柿子成熟之时,我都会跟着阿婆去摘柿子。阿婆用竿子夹下来,我去捡起……那场景,至今想起温馨而甜蜜。
我最喜欢秋天,喜欢看秋风把柿子染红,红遍山野;我喜欢看落叶,天高云淡,落叶像金色的蝴蝶翩翩起舞。阿婆的新醋又会缠绕在我的舌尖,也提醒着我,一年又过去了。
我渐渐长大,阿婆由原先的两鬓斑白已变成如今的满头花白。阿婆的年纪也大了,她酿了一辈子醋。我劝她,别酿了,累的很。因为如今我总是在家里要写作业,有自己的一些活动,也不会像小时候那样,跟着阿婆打柿子了。我说,大不了就买醋,咱不酿了。可阿婆却犟得很。她酿了一辈子醋,怎么说也不肯放手。每次看着她一个人拿着竿子去打柿子,心里总是过意不去。她那瘦小的身影和长长的竿子显得那么突兀,在秋风中,我突然想哭……
我想,即使若干年后,我也忘不了那熟悉的味道,酸酸的,但很香,更忘不了的,还有阿婆的笑脸和她始终忙碌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