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总喜欢听爷爷讲他过去的故事。爷爷爱讲,我也爱听。每到一脸上露出怀旧的表情,我总是坐在他身边都好。听他小时生病被父母拉去吃观音土的迷信;听他上中学背着干粮走过漫漫长路去求学;听他青年去苏联,因为能吃生蒜而获得赞赏的奇闻异录。爷爷讲到激动时,他恨不得从椅子上站起来满脸红润,手中指指点点。对那一个个生动有趣的故事,如同点点星光在我心中闪烁。我总是怎么听也听不够,怎么听也听不烦,纵使爷爷已口干舌燥,我也是会恳求他再多讲两个。
渐渐地,我长大了,变得跟千千万万正处于青春期的少年一样,渴求独立,变得在乎别人看法不愿意接受批评和指责,我也不再恳求爷爷讲过去的故事,而更向往未来。每当听到爷爷提起过去的事情,我也会近似嘲讽的说:“爷爷现在都跨入新世纪了,何必再旧事重提呢?”听到这话爷爷脸色变得苍白,手
不由的抖了几下,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人生态度改变,也许就在那一瞬。整理书架时,在万花丛中无意翻出那一本破旧的书,书皮发黄,发现书页也有所折损。翻开才发觉竟是小时爷爷为我而整理出的回忆录,因为长大不再看被遗弃在这一隅。四号宋体的黑墨字静静躺在那里,记录着爷爷岁月的流逝。正好翻到了小时我最着迷的那一段,我怀着回忆的心情,再看,却没想到会被他再一次吸引,不管手头的活儿,是否做完,无论地是否干净,手里捧着它坐在地上我就会从头再看了一遍。突然发觉说爷爷过时的我是有多么愚蠢,要是能给我一个倾听的机会,那该有多好。
“当时抽着大烟呀,害人啊!村东头的老张一家家底,原本是最厚实的。抽着抽着,家底也被出光了。”爷爷涨红了脸,手握茶杯的手也紧握起来。茶洒了,也毫不介意,我坐在爷爷身旁听这,脸上露出开心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