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头,早啊!”
“早啊,早啊。老嫂子,还是来二斤啊?”
“二斤,老规矩。”
说话间,只见他手起刀落,一块白花花,颤巍巍的豆腐,就落到了秤盘上,不多不少,刚好二斤。
我不由得惊叹他技艺高超。
眼前的他,皮肤黝黑,满脸皱褶,一身陈旧而干净的白布衫、黑裤子。粗糙的大手骨节分明,血管凸出。给人一种历经沧桑的感觉。
他低着头,忙着给排队的人割豆腐、称豆腐,偶尔的与来人逗两句嘴,很是熟稔的样子。不出半小时,他的一屉豆腐就卖没了。
妈妈说,在她小的时候,老张头就在这里卖豆腐了。几十年的时间,他跟这里的居民处的跟亲人一般,大家都亲切的喊他“老张头”。他的豆腐好吃,价钱合理,从不缺斤短两。遗憾的是,他每次带来的豆腐太少,去的晚了,就买不上。
有一次,妈妈让我买他的豆腐,看到摊子前长长的队伍,我立即失去了耐心。“不就是豆腐吗?值得这样?哪里的不一样吃?”我拐弯走到路口,买了豆腐就回家了。
“回来了?”等菜入锅的妈妈,听见关门的声音,立即从厨房里迎了出来。
“咦?怎么不是老张头的豆腐啊?”“啊?你连看都没看呢,怎么知道不是老张头的豆腐?”我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你呀,平时光知道吃,也不留心观察。”妈妈摇摇头,无奈的走向窗口,往外看了看,又遗憾的走向厨房。我知道,老张头这会子肯定收摊了。
第二天,妈妈特意买回来两种豆腐让我“品鉴”。用妈妈的话说,豆腐好不好,“望、闻、尝”三步就够了
。我看向盘子里的豆腐,果然有一块颜色微黄,另一块颜色惨白;稍微靠近,就能闻到颜色微黄的豆腐发出的浓浓豆香,就像妈妈磨出的热豆汁,另一块需要贴近了闻,才会有点寡淡的味道;用勺子挖下一块来尝尝,淡黄色豆腐质感紧实,味道醇厚,而白色豆腐特别水腻,腻的有点奇怪。妈妈看我完成了鉴定,挑了挑眉毛,我立即指着微黄的豆腐说:“这个,‘老张头牌’豆腐。”妈妈拍拍手,向我挑起了大拇哥,笑着说:“看来,你也不是一个啥都不懂的吃货啊!”
然而这次鉴定,让我对老张头有了无尽的疑惑。
一个周末的早上,我特意起个大早,自告奋勇的去买豆腐。
“爷爷早,二斤豆腐。”“早啊,闺女。”他憨憨的笑着,手起刀落,又是一刀准。“爷爷,您家豆腐这么受欢迎,怎么不多做点?”他深深的叹了口气:“唉,做不动了,老了!”他无奈的摇头,“山上的泉水越来越少了,家里的石磨也推不动了,孩子们大了,谁都不愿干。嫌累,说不赚钱钱。”“老爷子,用电磨啊,轻快。”“自来水不行吗?”买豆腐的七嘴八舌的出着主意,“不行不行,可不行。”他连连摇头,“豆腐要想好吃,豆子啊,水啊,石磨啊,火候啊,一样都不能凑合。不行!那样做,味道可就不行了!”他着急的解释,好像怕谁抢了他什么似的。
我默默地望向眼前这位白发苍苍、骨瘦如柴的老人,不由得肃然起敬。在这个快节奏的现代生活中,传统工艺正逐渐被冷落,传承也日益艰难,而他,却依然孤独的坚守着,这种坚守的孤独,是不是也应该引起我们的思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