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那个夜晚,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把我扛到一片麦田里,竖在了这荒凉无比的田间地头。
小伙子走路时,我仰着身子看着天上的星星,眼睛也不闭上。今天晚上的夜空像刷上了墨,我啥也看不见,只感到小伙子的汗在身上很不舒服的,湿漉漉地黏成一片。
到目的地后,已是夜半。我面对着几棵麦子,问他们:“你们……额……最近怎……样?”
这些麦子用一种富有生机却无比疲惫的目光看着我,什么话也没说。
我却从他们眼中的一片生机看到:这片土地还有希望。
烈日在头上晒着,似乎是要拿走这些麦子的薄命;风吹得都变成了热气;我头上的一顶大草帽,完全不能遮阳,我被阳光刺得睁不开眼;就连少有的几个麻雀,都热的不想来吃麦子。
而我身后的麦子却似乎很不认同我说他们是“薄命”,一个个都拿出他们身上最优秀的基因与最旺盛的生命力给我看。身上的颗粒已经满的撑不动;风往哪吹,它们就往哪组成一片金色的海,金的闪目,金的耀眼,金的璀璨。
我一直立在那里,等着,等着……身后的麦子越来越多,前来种地的人们越来越多,农人们洒下的汗也越来越多。只有稻
草人,还是我一个。
一天,我正在守着田里的麦子,却感觉脚底湿了一片。
回头一看,两个农民正在我身旁抢割麦子,远处妇人的脸上暗浮出不安的神情,小孩子们一人手执一片树叶放在头顶上。远处的天边传来一阵雷声,紧接着又有不可胜数的乌云铺天盖地地向这边强压过来。太阳撑不住,被压下去;白云撑不住,失散逃开;鸟儿撑不住,纷纷躲到了自己的巢里,露着脑袋等待暴风雨的到来。
不等那几个农人割完麦子,石块大的雨珠便啪啪砸了下来,砸在我的草帽上,草帽也落了下来,掉在麦秆上。雨珠落在镰刀上,发出好听的叮叮当当的声音。那些妇人们都被砸跑了,畏缩在自家的小屋里。
不一会儿,又刮起了大风,还起了厚厚的一层雾,使我看不清周围都发生了什么,我只能在这暴风雨中,站着一动也不能动。雾又立刻变成了灰白色的,围绕在我的周围,在我的躯体上下周蹿。一阵巨风袭来,又伴着无数的雨点,一其向我身上砸去……
风过耳,雨停歇。农人们转又回到了田里,却看见田间像是躺着一个死人,一些胆子大的悄悄凑过去,眯起双眼看,却发现那个人的身子是用稻草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