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眼泪像是黄昏时分的太阳,无法阻挡的流了下来。
——题记
曾经,我以为自己是坚强的,以为自己可以忍受伤痛,可以一个人闯天闯地,可以永远和“眼泪”这种东西说再也不见。可是,一件事情的发生,击碎了这自欺的墙,让我在那一刻流泪了。
前年,姥爷得病,查出癌症,住院了。全家都浸在浓浓的悲伤中,听到消息的我,也很伤心失落。呼吸时,会觉得一点苦闷在心里,吃饭时,也不像以前那样像头欢快的小猪了,原本阳光得我,被一股叫忧伤的情绪纠缠着,甚至让我无法安心学习。
但我并没有哭,我对自己说:“你是男子汉,你要坚强。”就这样,一直到了那一天。
那天下午,母亲从家里做了饭菜,让去医院看望姥爷的我先带过去。我一路上小心小心再小心,虽然,我家离医院不远,我却比平常多用了五分多钟。因为我默默地叮嘱自己,千万不可以把饭弄洒了,姥爷因为病魔,已经骨瘦如柴,他现在最需要的,也是最想吃的就是他的大女儿我的妈妈做的饭菜啊。
到了病房,姥爷一如既往地侧身背对着门口躺在床上,因为这个姿势方便他呕吐。我把饭菜给了姥姥,便找了个位置坐下了。
从我坐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姥爷的正脸。他的脸因为瘦的缘故,变得黑且缺乏生气。眼睛半闭着,嘴唇因为瘦,甚至都包不过牙来了,头发像是枯竭了,黑白交杂又极为短小,数量也无多了。我忽然感到一股心酸,一阵心痛,满腔悲哀,以及一种无能无力感涌遍全身。如果肉能让姥爷的病好起来的话,我当场就割掉自己身上的一切肉给姥爷。可惜,姥爷已经被那病魔折磨,几乎像风雨中的蜡烛,快要灭了
。
我低下头,头脑里禁不住想起了曾经的一晚……
那时,姥爷还没病重。他自己一人,在伸手刚见五指的院子里,坐着。我出来,到院子里呼吸新鲜空气,陪姥爷坐坐。忽然,姥爷说:“延航,你坐下的凳子边上有只虫子。”我一看,还真是,但我没敢当着姥爷的面踩死,而是甩掉虫子,搬着凳子,坐到姥爷身边。但有一件事,我很奇怪,天黑的很,姥爷是怎么看到离他七八米远的一只虫子的呢?
“延航,好好念书,不要争强好胜,但要坚强自胜……”
姥爷稍微抬了抬头,看着我,说。
我的思绪之马赶紧返回现实。开始听姥爷的谆谆教导,也开始给姥爷聊他喜欢的毛泽东的历史故事。
天黑下来了。姥姥照顾姥爷开始吃晚饭了。但他没有吃两口便又躺下了。
姥爷该休息休息,我也该回家了。我想。
我站起来,走到姥爷床边,握住他的手,跟他说了声,再见,姥爷。
姥爷的手粗糙但温暖,他就像一根木柴,一生都为子女燃烧着,现在他虽然再也无法燃烧,但那火星,依然在跳动,在温暖着我们。我注意到姥爷的眼睛睁开了,眼光拂过,像阳光。我忽然明白,姥爷的目光,是因为出于对亲人的关心,才变得锐利。我忽然觉得难过,难过像海,我在海中沉浮着。
我最后说了句:“姥爷,加油,我们都爱你。”姥爷没有点头,但他的手用力地握了我的手一下。我也回应着,用力地一握,便走了。因为我实在忍不住了,在出病房门的那一刻,我的泪决堤般涌出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伤心处。
坚强是给外人看的,内心中还是应留着对亲人的柔软。我现在很欣慰:
那一刻,我流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