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是什么?是每次见面时的一次挥手,是每次偶遇时的几句寒暄,也是每次对视时的一个微笑……
刚过立冬的那个傍晚,我放学回家就已经天黑。正当我摸黑拿着钥匙开楼道门时,却发现门怎么也推不开。我这才想起最近这门电路出了问题,晚上没人出入时有人会把门把手直接绑上。我正发愁该怎么办,背后的阵阵凉风还毫不留情地拍打在我单薄的校服上。各种令我心烦的因素促使我恼火地用力推了几下门,发出了“哐哐”的金属撞击的声音。或许是声音过响,吵到了住在底层的她。她缓缓打开了房门,一步一步扶着把手走下楼梯,慢步走到门前,帮我解开门把手上的布条。“噢……谢、谢谢……”我不常见到她,只是难得在楼道里碰到,不太熟络,也不知该怎么回。“不用谢的啊!”她用本地话还特别精神地回答我。我帮着推开门,又说了几声谢谢便匆匆逃上楼去。
我还没进家门,又听见“吱嘎”的开门声,随之而来的是一个中年女性的抱怨;“天这么黑你瞎跑什么!”“人家小孩开不了门……”“人家开不了就别管!腿脚不利索还乱走!”……中年女性打断了她的话继续唠叨,她没再说什么。
日后的她似乎刻意在我放学回家的这个时间点坐在门口,似乎是在刻意等着我
。我们也常常非常有默契地向对方微笑着,没有过多的话语,最多再点点头。我们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呢?好像,是……
我再次遇到了她,她倚坐在门口的一把竹椅上,衣着朴素而又端庄,她眺望着远处即将消失的落日,整齐的浅灰色头发用亮红色的发绳扎起,夹杂的银丝在风中随意飘动。我怕我们见面时会尴尬,低下头想装做没有看到一样。“今天回来挺早啊!”她注意到我了。还对我微微一笑。她的笑很温柔,可细看眼边上扬的皴皱又为她增添了几分苦涩。“啊?嗯……”我对突如其来的搭话有点紧张,随口应了一句便又像上次那样“逃跑”了。在楼梯转角处,我偷偷地看了她一眼,她也望向了我,我们的眼神交错。只剩下一丝的余晖拉长了她身后的影子,与她渺小的身躯不同,它是如此的庞大。我稍稍前倾身子,点头向她问好,告别她温柔的笑,慢慢地走上楼……
她只是一位老妇人,一位因年迈而腿脚不便,却又能为一个小孩走下楼来开门的老妇人人;一位遭到了儿女的冷淡,却又能热爱生活、将温柔带给他人的老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