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说,如果视野里能一览这十景的话,可以吗?
不行!
答案是肯定的。断桥残雪,那是来自记忆深处的冰凉,美得彻骨;拂堤春晓,又是一日慵懒的韶光,随风轻飘。它们都是独属于一个季节的珍藏,薰染着那一段时光的味道。所以每一次去西湖,都会迫不及待地期待下一次。虽从未也不可能连贯地一览西湖风光,却不曾有人质疑过她的美。十景未现,一景却足以惊艳。太多的冗杂蔽了初心,其实每一个破碎的音符,都美似一首连贯的歌。
他们都说:“叶落,知秋。”
因秋而叶落,以叶而知秋。并非是清晨瓦上厚厚的霜才宣告了这个秋节。每一片枯黄,都用它嶙峋的筋骨,担起了信使的重任。风乍起,漫开一片金黄,带着疲累的轻喘奔波着,飘曳于高楼之间,轻伏于行人肩上,把秋的讯息带到。它们没有方向,若说有,也是四面八方。在这个被楼房生硬划分的城市,我也曾臆想:“这是不是自然留下的,一曲无声无序,却美不胜
收的乐章?”
文章亦是最重“惊艳”二字,一字一句美得摄人心魄,便足以令人为之倾倒。单叙一个“湄”字。那是湖面之上水与草交界之处,水波粼粼,弱草微倾,几尾鱼儿从容游过,岸旁又几声蛙鸣。是不是因为女子楚楚的眉眼,才让一字含在嘴中,竟忍不住反复咀嚼?于是就顺理成章地因为一字爱上一文,因为一文爱上整一部诗经。幻想着有幸活在《国风》之中,纵然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一幅精美的刺绣,一处不慎便成败笔。一首歌,却只要哪怕一个音,足够动人,足够让全场为你起立,让世界为你鼓掌,就够了。那是女子日日不舍得用,攒起置于瓶中的香膏,忽觉其已满,便猛地迸出想一掷为快的念头。一刹那,香溢四方,乘着风的翅膀去往远方。或许本就不必有完整的冗长,不成曲调的单个音符,亦是一席华章!
而我,在北地或南方,又有什么两样?虽不曾一掷香瓶,亦并不在水一方。西湖是梦里的渺远,叶轻轻落于脚下,时光静好。每一个片段都无关,却又何尝不勾勒出年华最美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