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随了我的心愿种点什么,我一定在园前园后插种些杨柳,感恩我的外婆。
我正与外婆通着电话,那头的声音憔悴而无力,我压抑着内心翻涌的情绪,尽量提高声音扭捏出高兴的姿态。“外婆,园前杨柳可还好?”“长着呢。”一瞬间,忽觉人生飞流,再也倒转无眠。
小时候是与外婆一起的,外婆家的农村小院围着篱笆,破洞的屋檐下架着几条腊肉,张贴在屋前的黑沉大门上的泛黄的春联,是整个院子仅有一点儿活气。外婆家前院有几亩田,田后就是大路,有汽车轰鸣驶过,扬起一片青绿。对外婆家的记忆仅剩下这点儿,若要我说出那儿的优点和快活来又无法开口了,没有映影和照片,唯有朦胧的意境。
我唯一记忆犹新的是院前的那棵杨柳,杨柳种下的时日正是我回外婆家的那年,如他们说,我是城里的孩子,回农村下田也不过就玩个新意儿,过会儿就走。无论是否,那几日是把所有的节日都赶上了。杨柳是我与外婆一并种的,当时我小心地拔草,小心地填坑,外婆小心握着枝干,两人满头大汗傍晚才种完。夜里明月,照着屋前的院落,银光洒在杨柳的叶片上
,从天边泻出一道壮美的翠绿,用高科的翻拍手机,照着眼前的美景,外婆笑眯眯地在一旁望着傻乐的我,不言语。
再次回外婆家看杨柳是两年后了,火车上外婆欣喜的跟我诉说着杨柳的生根发芽,用粗糙的手在列车上指画着,我看见窗外一泻而过的风景,绿油油的稻田向前延伸,不见边际,仿佛每一株均是外婆为了等我回来才种下的。眼里顿时熠熠生辉,再见到杨柳时已不再是当年天真傻愣的女孩,我坐在大片绿荫下,与外婆谈天说地,诉说我的梦想,我的发展,我的未来,我高谈阔论着,外婆全然放下了之前的“笔画”,只是如从前一般在一旁含笑着。看着激昂的我点了点头。我望见天边的流云慢慢红晕,诨谐地半偏着,绿色的柳枝拂过外婆脸旁,我看见了无比苍老的皱纹和鬓白的头发。
每天与外婆的通话必不会停,我们如陌生人般相互慰问,只有在谈到杨柳时才会有惊喜的语调,我对她说,一定等我,等我第再次来杨柳下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