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盏鹅黄色的灯,我被安放在走廊的拐角处,看着走路的学生和老师,一飞即过的小蜜蜂,和扑着翅膀的蝴蝶,许多灯更新换代,独独我却被留了下来,老旧的电线,白炽灯发黄的灯丝,无一不在提醒人们——我该被拿下了。
在我所管辖的一片阴暗的角落中,几乎没有孩子愿意在这里逗留——没有温暖的阳光,也没有风,只是一角潮湿阴暗的死胡同。即使是到这胡同旁教室里拿东西的孩子,也会四处张望,或是三五成群的飞奔进去,再飞奔出来 。因此,我是古老的工作者,也是孤独的思想者。我曾看到一批又一批的学生从我前面十米处经过,但从来没有人发现、关心我的存在。就当我快要放弃希望,打算沉睡不醒时,有个小女孩发现了我。
她用肉乎乎的小手轻按着我的开关,“啪”的一声,久违的电流感流经我的全身,电流噼哩啪啦地从我的脑门闪到脚尖,我亮了起来。
“老师!老师!”,她稚嫩的声音响起,唤来了一个年轻的女教师。老
师轻捋着自己的长发,一手抚平女孩领口的褶皱,问她道:“什么事?”女孩的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为什么其他灯都是白色的,只有这盏是黄色的?”,老师漫不经心地拨弄着马尾辫,回答道“因为白的好看啊!以前的叔叔们做不出白灯,只能做黄灯,但现在可以做出好看的白灯了。”
女孩盯着我看了一会儿,仿佛在偷偷思量着什么。老师催促道:“别看了,把灯关掉。我们要上课了。”
女孩跟着老师走了。我存在的那片地方又暗淡寂静起来,刚攒起来的一点人气顿时烟消云散,我认为那个女孩再也不会回来了。我又将陷入一个灯的时间漩涡中。可没过多久,那个女孩又折回来,手里还拿着一个雪白雪白的灯罩。她摇摇晃晃地搬来大人坐的椅子,亲手为我套上灯罩。
“这样你也是好看的白灯啦!”她挥舞着双手,兴高采烈地宣告自己的功劳。
我的眼忽而湿润了,用我还有余温的双手抚着她的脸。
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原来也有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