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村,那水,那人。
河流就是村庄的记忆。流过的是数不尽的岁月往事。那些斑驳的往事在时间的长河中彼此触碰,便融汇而成流水潺潺。
生于水边,长于水旁的孩子,与水,与水声总是有割舍不断的情愫,而我也亦是如此。
稚时,耳畔是潺潺流水的萦绕。常在水边愣神,这水从何而来,到何处去?稍大,捧着课本在水边或读或思。春去秋来,莫不如此。河边长着的是大片大片的芦苇,微风轻拂,掀起绿色的芦叶,止不住的是风意的律动。或甚是近水的芦苇,轻划过水面,捧起一叶叶的清凉。风吹芦苇,于水谐音。人生静谧,莫不如此。
夏季多雨,雨便开始淅淅沥沥地下,密密斜织着,愈下愈烈。从遥远的苍穹泻落而下,逐渐汇入奔流的河水,与之融合而成,只听得淙淙声回于耳畔,愈奏愈甚。亦是渲染这个朦胧的雨世。
一场大雨过后就是秋天,许多许多场大雨过后,岁月就从时间的记忆中裁剪去很大的一块。
13岁那年,拆迁。我搬家,原处成了废墟。那曾陪伴我整个儿时的潺潺水声以及那河,那村都被岁月深深掩埋,不复。
近来,年前曾得空回去祭祖。回到那里,依然是那河,映入眼帘的已不复从前。满丛的芦苇早已被时间的长流洗去曾经的青翠,也已被带走原先的活力。那些盛开在记忆里的夏天,在年华撒落了一整片的纯白。却只留下皱褶的枝干和大把的枯黄。
那曾东流不息的春水,如今已渐行渐缓。那些开在岁月里的水浪,如今也已失意黯然。春风连绵,水声也会轻柔;夏雨激昂,水声也曾澎湃。可它也在时代激流中,随着村庄的记忆消失在那名为岁月的长河之中。往事散尽,余音不复。
这个时代,不变永恒的东西太少了。就像水声会淡然,记忆会消散一样。我们走了很远很远,却忘记了为何出发,只有我们不经意回头的时候,才会发现早已不见村庄的影子,早已不闻流水的余音。
我多希望,那潺潺流水之声能以一朵花的姿态,行走于世间,穿过季节轮回,不跟变,不失色。芦花开成诗,芦花落成音。流水不腐,不忘初心。你我都能闲看花开,静听水流。
怀揣一种静默无语的情怀,守望在温暖的心河。当我老了,有你在就好——那村,那水,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