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为黑夜带来光明,它为饱经沧桑的故宫带来了生机,是它照亮了这黑暗中殷红的城墙。
我早已听说,故宫将要展出一批精美绝伦的宫灯,其中就有双鱼宫灯。在过年的这天,我迫不及待的坐上公交去一睹它的“尊容”。
长廊中的那盏双鱼宫灯在昏黄色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神秘。它是由黄铜制的灯顶,暗红纸制的灯身组成,灯顶有六个面。灯身像是一个花瓶瓶身的形状。它的流苏与众不同,一颗颗洁白的珍珠被像发丝一样细的金属线连接在一起,古铜色的金属鱼纹镶嵌在它暗红色的鱼鳞纹的灯罩上。两小层类似于塔顶的结构,坐落于提手与灯之间。每一个塔尖上都缀着一颗翠绿的玛瑙石。这两层黄铜的小塔在灯光的照耀下,发出黄澄澄的光彩,像是秋天绽开的雏菊,与暗红的灯光交相辉映显得分外美丽。这柔和的光,像是奶奶慈爱的目光抚摸着我的脸颊。支撑灯身的细木是由香樟木制成的,在灯光的烘烤下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幽香。我在空气中捕捉着这清馨怡人的味道像是嘴中含着一块薄荷糖令人心旷神怡,仿佛看到香樟树首尾相连地覆盖了城市的苍穹,躲藏在香樟墨绿色的阴影下,听着樟树树叶发出的沙沙声,闭上眼睛安静的呼吸着。在这盏双鱼宫灯面前其他宫灯都黯然失色,显得极为普通。周围许多人驻足在双鱼宫灯前,微笑,默叹。
恍惚间我看到一个苍颜白发的老者,扛着木头从香樟树林中走出,他吃力地将木头扛进屋内。用刨子将樟木粗糙的外皮刨去,露出光滑的纹理。又将木头分为小段。佝偻着腰,手拿刻刀,刻刀在木头上游离着,在他的手中舞动着。将灵气凝聚在矫健的刀影中,向前推动,上
挑,往右偏转刀锋。鱼鳞般的纹路出现了。他皱了皱眉,好像是因为有一个地方雕的有些瑕疵。如果不细看根本看不出,他斟酌再三。叹了口气,扔下了手中雕刻着的木头,换了一块重新雕刻。渐渐地脚边堆了初具雏形的双鱼宫灯,他的手长满了干茧像是枯柴,弯曲的手指像是小耙子。手上还有几道伤疤,他不像是在雕刻宫灯,更像是宫灯在雕刻他。他炯炯有神的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紧盯着手中的木头,一个栩栩如生的鱼纹诞生在他的手中。我们不知道他在学艺时雕了多少块木头,学了多久才出师,更不知道他在制作宫灯上投入了多少时间。也许,一个栩栩如生的鱼纹就是他一辈子的心血。
在当下,秉持这种工匠精神的不仅有老匠人,还有新鲜“血液”的注入。如今在故宫的角落中有一个小小的房屋,修复文物的工匠就在其中。宫灯的修复尤为复杂,纯净水冲洗,酒精擦拭,上漆。每一步都不能少,每一步都不能有丝毫怠慢。而许多年轻不在意金钱的多少,不在意工作环境的优劣,加入了在故宫修文物的队伍,在无数个日夜中一遍又一遍的修补细小的伤痕,使被历史掩盖住魅力的文物,露出它光彩夺目的风姿。对我而言这种行为在无形中影响着我,它让我看清了方向,使我专注于自己所做的事情,不断超越自我。
只靠一双手和一些木头,就能创造出如此美丽的灯。也许工匠们的手指是弯曲的,是布满了皱纹的。但是他们却用这样的一双手托起了故宫新年的希望,将冰冷的材料变得有温度,有生命,用平凡创造伟大。
也许他们才是真正的“宫灯”,在浮躁的社会中,照亮一片天地,笃定人们心中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