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秋天来了,却不见半点的萧瑟,校园里依然是绿草茵茵,花红叶翠,教室前的雪梅在秋阳下尤为耀眼,校道边上的桂花已是一树花开,清香萦绕。室外秋色正好,室内却是千头万绪。正当我对着一桌子的本子、试卷不知从何下手时,钟声响了。
踏进教室的一刻,似乎有些异样,他们盯着我看,从教室门一直到讲台,我装得一本正经地看着他们问:“什么情况?”他们一脸嘻笑,然后窃窃私语,眼有欢喜。“老大,您上午说的……。”“老大?”我边问边看向四组,小牧泉笑嘻嘻地看着我说:“星期一时您说您是代理班主任,是我们的老大。”“有这回事?”“有的,老大。”全班齐声喊道,顿时,整个教室热闹起来了,我转过身在黑板上写:2分钟——草地——阅读名著。
一小阵喧哗后,孩子们在草地上坐了下来,他们三五成群,兴奋地翻着书交谈着。“30秒后进入阅读状态。”我话落的一瞬间,安静了下来,各自开始阅读。
我在小彪旁边坐了下来,这孩子刚才是两手握着书摆在面前,而视线却不在书上,我示意他把书放低一点,我也要看,他疑惑地看着我,我伸出右手握着书的一角说:“先读第一段。”于是我们一起读《五猖会》。
整个天井安安静静,草地东侧的女生,有的挨着我坐在草地边上,有的坐在花圃的边沿,有的索性站在雪梅一旁,低头,注目,凝神,充满活力的脸上多了一份专注,真美啊!男生的“阵容”别具一格:这边十多人一字排开坐着读书,那边几个坐在通道边沿,手握书本,手肘支在膝盖上,正目不斜视地看着书,一旁是荣斌和润彬合看一本书,此时正微笑着,料想一定是读到精彩处;也有的背靠柱子凝神而读的,最有趣的是草地上的增旭、浩鑫、伟涛三人,他们背靠着背坐着,斑驳的阳光正照在他们的身上、书上,整个画面美不可言啊!
正是翩翩少年时,与书为伴,最为美好。如此时光,启书而读,用知识填充日子,让成长拥有更多的美好。
他们爱不爱我,我仅凭直觉,却自知。我自是爱他们的,虽也有些许的烦忧,一周那么几堂课,注定我和他们的交集就这么多。或者说,这些给予,付出,得到,回馈,因为时间的有限而没法有太多的延续与舒展。如此刻的同读一书,你陪我读,我陪你读,自然是美好而珍贵的。
这个秋天有点闷热,夏天恋恋不去,秋天迟迟不来,许是岁月垂怜,欲想拉长时光的间隙,让我们有更多的相处与陪伴。
这样的时光,我置身于他们之中,与他们一道手握经典,席地而坐,静静品读,如此的相安自在,便是一种最好的相处了。
好些年来,只是埋头于备课、上课、改作业,谈话也是围绕学习、成绩、理想等,极少给予机会让彼此如此安好,也极少认真地去思索这份职业带给自己的真正的快乐在哪?世事迷人之所在,大概就是这样的看不透。有些情感,在不经意中打开了,就如春水般明净。
有时并没有很好地去解读他们的动荡、任性或迷茫,而他们却释怀得很,照旧山是山,水是水。若是遇见,或嫣然一笑,轻轻唤你一声便走开;或热情地奔过来大声叫“老师”;也有羞涩的躲一边。怎么说呢,就像眼前的花圃吧,既有一支独秀的高洁,又有繁花争妍的美丽。
比起独吟、独唱、说教,这样的时刻更美。正是鲜衣怒马的年纪,正是壮志踌蹰的少年郞,他们裸露的纯真,是岁月里的锦绣霓裳,是秋天的姹紫嫣红。
秋日融融,阳光落在教学楼上,落在火红的鞭炮花上,落在我们的身上、书上,光影斑驳,色彩明丽,甚美!令人在沉醉间忽儿明白了:像大地那样静静地守候着、等待着,给予年华,给予爱,做一个欢喜的守园人,静待花开,便时时处处都是独好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