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飔肃肃,卷动秋叶袭入窗扉,姥姥被风吹就后甚是狼狈,急步上前,掩上窗户。
风声终止,之前被风所压制的曲声渐长。此曲既无贵妃醉酒之妩媚而极富灵性,又无霸王别姬之浑浊而十分低沉,其别具一格的忧愁苦感令人闻到之柔肠寸断,于此旧室内播放又平添此许诡异,无人欣赏,无人喜听。姥姥却整日捧着那个老旧的播放器听着这首无名小曲,循环播放之间,时而手舞足蹈,时而涕泗俱下,再配上那鲜有血色的面庞,着实令人避之而不及。
三年前的姥姥却不似如此,其尝于姥爷并坐于街头巷尾,形影不离,如影随形。自姥爷逝去,情况即变。她脸上那独属老者的慈色随着面部的红润渐渐消散之殆尽,牙齿脱落,眼窝深陷,眼垢密集,于其踽踽独行于壁缘之时犹显狰狞,令家人担忧不已。
家中的每位成员,包括我,均常于空闲之时向姥姥献上关心,祝福及陪伴,希望姥姥的状态能有所改变。成效甚微,乃至后来姥姥竟视而不见,即使亲友陪伴其身旁,仍自舞自蹈,不再理会。
家人再也无法忍受让
姥姥这近乎疯狂的状态持续下去,打电话唤来了精神病医生。
姥姥在医生的询问下独显弱小和无助,像一只被世事欺负的皮球,无精打采,不知何从答之。
医生第二次来了,姥姥终要被接走了,家人们纷纷围在姥姥身旁,诉尽安抚之语亦无可抑制姥姥的无尽失落与茫然。
母亲在整理姥姥即将带走的衣物时发现了一个信封,信封很旧,很鼓,却无丝毫破损。拆开看去,里面有数张信纸,取出一张,只见上面写道:
“老头子,自从你走了以后,我常感无所依靠,如同一只无家的倦鸟,不知应去向何处。再也看不见你的面容,只得坐在你生前常坐的藤椅上,听着你时常诵给我听的曲子,以此表达怀恋……我在家中待的时日可能不久了,我没疯,我只是想再见一见我深爱过的人,一次就好。”
众人阅罢,纸已被泪浸湿,姥姥终究还是留在了家中。
傍晚,家人散尽,屋中又剩下了我和姥姥。曲声又响,姥姥呆滞的眸子望着窗外的落叶,那一份饱含深情的思念,怕亦是这初落之叶所映入眼中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