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进了一躺赤水城。
天刚蒙蒙亮,山披着黛青色的盛装,呈现在人们的眼帘。秧苗青青,在昨夜一阵风雨洗刷后,更显得郁郁葱葱。山村的房顶,经过一夜的磕睡,渐渐地拉长了一缕缕炊烟。我今天进城算是赶上好日子了。
我匆匆地向宝源场奔去。
一条公路把宝源场劈成两半。虽然不象城里高耸着一幢幢红砖琉瓦的高楼,也不象六十年代时那几根倾斜的古木头顶着几丝风雨腐蚀的稻草,但在从刚改建后的门面前悬挂的广告牌上,看得到这几年改革开放以来一副崭新的面貌。离开车还有半点钟,但开往赤水城的客车,不知是人多了还是车小了,早已装的满满的了。
客车终于起动了,迈着蹒跚的步伐起动了。人们有说有笑。车内的喇叭传出:“我们的家乡在希望的田野上……”
路旁的小树从车窗边刷刷而过。不时,郁郁葱葱的田里,农民三三两两躬着背在清除杂草。红紫色的土中,人们正抢栽红苕。包谷林在一阵清风碾过下,星星点点抽出了天花。
太阳出来了。好几处路边的晒坝中,摊着几块稻谷,显示着当今农家的富足。今天是大同赶集的日子,一路上赶集的人三三两两招手要上车。由于车装得太满,只好被拒绝了。前面不时出现了几辆自行车,转眼间被抛到了车后。
此刻,我可以什么都想,什么都不想,甚是无忧。我闭上了眼睛,享受着这充满如诗如画的大好春光。
忽然,一阵喇叭声将我惊醒。眼前呈现出一排正在施工修建的楼房。前面,路旁停靠着许多各式各样的车。路上车水马龙。一派现代城市的风光尽收眼底。我知道,车到城了。我告别了这辆拥挤的客车。
热象是赤水城的专利。下午一点,我提前赶到回宝源的客车的停靠地点。“冰糕!冰糕!赤天化冰糕!尚家湾冰糕!”叫卖声此起彼伏。客车停靠点堆放了许许多多要运往宝源方向的货物,也许两车也装不完。有一位我熟悉的朋友告诉我,今天光他提的货物就有两千多元。烟、酒十多件。他告诉我:“宝源现在的货可好销呵!这几年,外出打工的人多,人们有钱,消费观念变了,肯用钱噢!”
车来了,我上了车。那些提货的蜂拥而上。不一会车的顶蓬的货架上货物耸得高高的。车内也装得满当当的。我感到幸运,终能回宝源。路旁还剩有一车多货物,货主真想能装车运走,无赖车小不能再装。司机发脾气了:“看球你们整啷球些货,我啷个装球得倒嘛!啷球些货,我别整个货车来专门跟你们装货,不装人喽!你们各人找地方寄好,我明天给你们装!”人们没法,只好作罢。
两点,车又蹒跚地拉着长气摇摇晃晃地开走了。车内的喇叭传来了董文华的歌声:
“一九七九年,那是一个春天,有一位老人在祖国的南海边,转了一个圈……”
是的,就是这位老人的一个圈活跃了今天的神州大地,拥挤了中国这辆客车。今天,我们正赶上这辆客车。它装满了改革开放的胜利果实,蹒跚地奔驰在这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中国大地。
1995.7.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