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原本并不叫温暖,这个名字是妈妈取的,妈妈希望这个名字陪着温暖一辈子,让她以后的生活暖如阳光。
(一)
温暖的家在云南一个偏僻的小山村,是有着青山绿水的世外桃源。5岁前的温暖是很幸福的,父母的宠爱让她每天都像一个小公主。可后来,一场大病夺走了妈妈的生命,她永远不会忘记,妈妈临死时看着她的眼神,那么无助和痛苦,她死死地拽着温暖的手,那么不舍,以至于后来温暖奶奶用了好大的劲才把她的小手给拉出来。她永远记得妈妈的话:“我的孩子,我走了后,你可怎么办啊,以后你就叫温暖吧,温暖温暖,温暖如初……”
每当新学期开学,老师要求大家自我介绍的时候,温暖总是开心的,因为她可以大声地说出这个带着妈妈味道的名字,温暖已经记不清妈妈的样子了,只是隐隐约约地记得很多个午后,妈妈拉着她的手,步履优雅地走在竹林里,那些枝叶从来没有清理过,随着时间的积累,就像一层厚厚的地毯,人走在上面,“吱吱”作响,妈妈将她举过头顶,转着圈,一圈,两圈……风吹过,那些竹叶就像是波浪一般的随风起伏,温暖听着竹叶的飒飒声,渐渐地醉了。
妈妈走后,温暖就成了半个孤儿了。她常常说,自己是一根草,没有妈妈的孩子可不就是一根草吗,当然,这是她自己偷偷地想着的。实际上,没有了“亲”妈妈,她却多了很多个妈妈,温暖的爸爸是个邮递员,一年四季都在外面忙碌着,几乎没有时间着家。温暖的奶奶又是个小脚老太太,缠着的小脚,让她做什么都不利索,妈妈刚走的那段时间,温暖爸爸既当爹又当妈,人累得够呛,可温暖不是头发没梳,像个鸟窝,就是衣服穿的皱巴巴的,像个小叫花。
周围的婶子大娘们看着温暖这个样子,心里都不好受,谁家没个孩子啊,她妈妈在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的,这孩子要没了妈妈啊,可真是遭罪啊。于是,大伙就想了个办法:一家一天轮着吃,隔着近的还要帮着拾到拾到呢,让温暖又变成从前那个水灵灵的姑娘了。就这样,温暖又有了妈妈了,不止一个,是很多个。
(二)
时间渐渐过去了,温暖长大了,今年就要上高中了。15岁的温暖,已经是个美人坯子了,站在那里,远远望去,就像是一幅画。村里的人都说,这孩子,可真是一等一的好相貌啊,也不知将来谁有福气娶了去。温暖每次都到这些,都是微微一笑,可不知怎的,眼前就浮现了那个白衣少年来了,可他是谁呢,那么出众的男孩子,不应该是这个小山村的人啊,想着想着,就笑了。
那是去年夏天的一个晚上,天气燥热的让人格外心烦,手里的书也看不进去了,温暖想着以前妈妈总是带着她去竹林里玩耍,这个季节的竹林早已是绿意盎然了吧。边想着,便换了爸爸给她买的那件月白色的吊带小裙子,踏着轻快的步子朝着竹林走去了。
晚上的竹林,凉风习习,温暖用手摸着那片片竹叶,闭着眼睛,慢慢的转着圈圈,就像是妈妈抱着她一样,清凉中带着丝丝暖意,各种各样的虫鸣声,丰富着温暖的听觉。
一阵悠扬的笛子声,随着竹叶飘飘荡荡,听着这个声音,温暖觉得好清爽,不由自主地跟随笛声走到竹林深处:一个身穿白色衬衣的男孩子,静静地站在那里,两手握着笛子,他的神情是那么的专注,丝毫没有察觉出有人在看他,月亮的光辉,倾洒在他的身上,让他看上去宛如嫡仙。温暖觉得自己的心都静止了,突然就想到了一句诗:“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曲罢,白衣少年转过身,就看到一个皎洁的身影,白色的连衣裙在月光下,让她像一朵圣洁的莲花,他微微一笑,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那里凝视着她。温暖似乎还沉浸在这美好的旋律中,待她回过神时,才发现,她看着的人也在看着她,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心里砰砰直跳,结结巴巴地说道:“对不……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要偷看你的。”说完,便逃也似的往回走了,也不管后面的男孩怎么叫她。
回到家,张家婶子又给她送鸡汤来了,温暖的心才渐渐的平静下来,“温暖啊温暖,不要胡思乱想了,你要好好学习,争取考上重点高中,才对得起这么多关心你的人啊。”可思想却不受控制了,那个白色的身影真是让她不得不想啊,可他看着也不像是山里的人啊,说不定自己考到省城去读书,就能见到他了,想着想着,温暖甜蜜的笑了。
一年后,温暖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省城重点高中,村里的人都自发的来为温暖送行,温暖哭的像个泪人,这么多年,自己一个没有妈妈的孩子过得比很多有妈妈的孩子都幸福,谁家有好吃的好穿的想着的都是她,弄得好长一段时间,村里的那些小孩都不喜欢她,可那也只是小时候,现在的温暖在村里人缘可好着呢,想着想着,温暖又笑了,在大家的簇拥下,上了车,挥别了十几年的小山村。
(三)
新学期开学第一天,温暖正和隔壁桌的女同学说着悄悄话,两人边说边笑。这时一道温和的声音传来:“大家好,我是你们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我叫莫筱笙……”温暖抬起头,看着他,浑身一怔,是他,那个吹笛子的白衣少年,他似乎也认出了温暖,同样的微微一笑,不知怎的,当她知道她是她的老师时,温暖一下子就释然了,心里默默念着:莫筱笙,莫筱笙,真是人如其名啊。
他拿着花名册,细长的手指从纸上划过,一个一个念着班上同学的名字,原本平凡无奇的名字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就具有了别样的魅力,温暖静静地听着,以至于,当他念到她的名字的时候好久都没人答应,同桌的女同学伸长了手,大声说道:“温暖在这呢。”她红着脸,发现他已站在自己面前。
“安温暖”他注视着她。
“是的,我是安温暖”温暖抬起头,同样大方地看着他,利落地回答道。
“名字真好听,我记住你了。”他收起名册,走上讲台,开始讲课。
温暖在心里想着:“我早就记住你了,莫筱笙,只是那时的我并不知道我们会这么快相遇。”
下课了,教室里像炸开了锅,女同学在一起讨论着她们的新老师,一向不喜欢听别人说八卦的温暖也张起了耳朵。原来他是一名才毕业的大学生,成绩异常优异的他本来是被保送到国外读研究生的,可他却执意放弃,在这座相对偏远的城市来教书。不知怎的,温暖开始心疼他了,一个天之骄子,放弃了大城市的优越生活,离开了父母,一个人在这里,一定会很孤单吧。
温暖本就是个水灵灵的姑娘,上了高中,出落得更加漂亮了。开学没几天,大部分的男生几乎都知道了高一年级来了一个美女同学。这天,晚自习下课了,温暖一个人走在香樟大道上,两个男生突然就拦住了她,温暖还真是吓到了,从小到大,除了爸爸,从没接触过其他男孩子。她转身就跑,手里的书也掉了一地,却顾不上去捡,边跑边看,只听见后面的男生也是气喘吁吁地说道:“同学,我们没有恶意啊,你不要跑啊,我们只是交个朋友啊。”
温暖才不顾那么多,一个劲地跑着,在转角处突然就撞到了一个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那人护在了身后,只听见他愠怒的声音:
“这么晚了你不回宿舍睡觉,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说罢,又对追着温暖跑的两个男生说道:“你们是哪个班的学生,大晚上的追着女同学跑,像什么话。”
那两个男孩见到他,立刻焉了说道:“莫老师,我们不是故意的,只是想和安同学做个朋友啊。”
“有你们这样和女同学做朋友的吗,快回宿舍睡觉,下次再让我看到,你们就等着受处分吧。”莫筱笙是真的气到了,温暖站在他身后都能感受到他的火气。
见那两个男生走了,莫筱笙转过身看着温暖,她的脸蛋因为刚才的跑动而微微发红,头发似乎有些凌乱,可就是这样一个女孩子,却牵动了他的心,他活了二十几年,头一次因为一个女孩而患得患失,以前看着大学室友谈论自己女朋友时露出的开心笑容,自己现在似乎也体会到了,当时不顾父母的反对来到这里,就是想过一个宁静而平凡的生活。来到这里,最大的收获便是遇到温暖,想着当时遇到的她的情景,她站在那里,犹如一朵莲花,只可远观。当在讲台上再一次看见她的时候,他压抑住了心中的激动,于是,便拿着点名册,一个一个的点名,安温暖,见没有人答应,他心里便有底了,故意念了几遍,直到确认是她,他开心极了。这个女孩此时偏偏是自己的学生,这大概就叫做缘分吧。
温暖见他一会嘴角含笑,一会眉头紧锁,心里隐隐发毛,只得说道:“谢谢你啊,莫老师,我回宿舍睡觉了,你也回去吧。”说完,就沿着刚才的路去捡掉了的书,莫筱笙看着温暖走掉,微微叹了一口气,也罢,让她走吧,有些悲伤自己一个人承受就够了。
(四)
自从那天晚上之后,温暖的心就不再平静了,转眼就到了深秋,学校的景色变得绚丽起来,温暖来到这里也已经三个月了,这三个月里每次上语文课是她最高兴的时候,看着他讲课时专注的神情,粉笔在黑板上来来回回的镌刻,是她心中最美的音符。
温暖很努力地学习着,为了自己快点长大,也为了自己藏于心中的小秘密。也许在其他人眼中温暖是一个开朗、大方的女孩子,也不知怎的,每次见到他,温暖的心中总是有点羞涩,她很想跟着他的节奏,上课问答问题,她总是积极的,因为每次见到他赞扬的表情,温暖心中就像是吃了蜜一样。
也许他心中是知道的吧,自己那么喜欢他,他愿意等着自己长大吗,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事,莫过于看着自己的新娘长大,长得与自己并肩而立,携手相伴到老吧。温暖甜蜜地想着:等自己高中毕业了就对他说出自己的心声,他一定会很感动的吧。
转眼就到了冬季,虽然云南的冬天是比较暖和的,但是毕竟节气到了,还是有点寒冷的。温暖吃了饭早早地来到教室,见同学们都认真地看着书,她也迅速回座位坐好。
这时,一个男同学站起来说道:“莫老师,你给我们吹个曲子吧。” 随着他的声音一出口,很多同学都起哄。
莫筱笙无奈的笑了笑,说:“好吧,但是我的笛子没在这里啊。”
话一说完,不知是谁,一溜烟的跑到讲台上放了一根笛子在他的面前,莫筱笙看着温暖,只见她也是一脸的期待,拿着笛子试了试音,便开始吹了。
“哪位女同学愿意为莫老师伴舞啊,莫老师的笛子吹得这么好,有人伴舞不是更加完美。”一说完,教室里的女学生,都不说话了,“温暖不是傣族姑娘吗,她的舞一定跳得好吧。”还是刚才那个男同学,出声道。
温暖瞪着他,可看莫筱笙也正看着她,眼里含着期盼,犹豫了片刻,起身来到莫筱笙身边。
温暖今天穿着粉色的毛衣,下面配着小脚牛仔裤,简单的装束将她的身材衬托的凹凸有致。莫筱笙用眼神示意她不要紧张,随着笛声响起,温暖跳起了她最擅长的傣族舞,一个旋转,一个回眸,即使是下面不懂舞蹈的同学,也被她的身姿吸引住了,让他们有种错觉,上面的两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对情侣。
温暖回头看着莫筱笙眼中的惊艳,跳得越发起劲了,两人的配合默契的完全不像是第一次合作,就像是排练了很多次一样。莫筱笙是知道温暖的美的,只是今天的她美得让人无法直视,他也知道温暖的心意,但自己和她本就无可能,也就没有必要给予她希望。
曲罢,温暖的舞蹈也结束了,两人相视而立,眼中的笑意流露出来,台下的掌声让两人回过神来。莫筱笙清了清嗓子,说道:“感谢温同学为我伴舞,今天我很开心,好了,大家还是继续看书吧,我先出去一下。”
听了莫筱笙的话,温暖心里有点难过了。她偷偷地跟着他,见他站在香樟大道上,随手摘了一片叶子,放在嘴角,不一会,悠扬的乐曲传了出来,温暖仔细一听,竟是第一次他在竹林里吹的曲子,他站在那里,浑身透着一种哀伤,可他究竟在哀伤什么,温暖感到心微微发疼,原来喜欢一个人,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就够了。
(五)
时间依旧过得很快,转眼间,温暖就上高三了。这三年里,温暖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村里的婶子大娘们想温暖了,就会坐长途车到省城来看温暖,每次都会带很多好吃的,这让温暖班上的同学羡慕的不行,温暖自己也很开心,可开心的同时也很伤心,要是自己的妈妈在该多好啊。
这段时间,温暖和莫筱笙的交集明显少了很多,不知是温暖的错觉还是怎样,温暖总觉得莫筱笙是故意在躲着他。
到了高三,每个同学都绷紧了神经,这天,温暖照例把语文试卷交到莫筱笙的宿舍里,见他门是虚掩着的,就在她准备把门推开时,听见了一个女子的声音,她从门缝向里望去,看见一个女孩子正抱着莫筱笙,嘴里还在说什么,异常的激动。温暖愣了,只感觉自己的血液被冻住了,脑袋一片空白,心里的某个东西一下子就倒塌了,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教室的,仿佛回到了妈妈去世时自己无助的那些日子。
莫筱笙来到教室的时候,就看到温暖仿佛没有了灵魂一般的坐在座位上,看见她桌子上摆着的试卷,一下子就明白了,他是故意没有锁门的,让她看见不是更好?
那几天,学校的同学都在议论,莫老师的女朋友真漂亮,和莫老师简直是金童玉女。温暖听了,心在滴血,她多想此时的自己是个聋子,她真想逃离这个地方,可是,一想起那么多对她好的人,她就退缩了,自己必须好好学习,考上大学,来回报他们啊。
爱情,还没有开始,便已经结束了。
从那以后,温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个人复习,一个人看书,好几次碰到莫筱笙,都压抑住了心中的悲凉,自己独自舔舐伤口。经历了黑色的六月,温暖得到了释放,填志愿的时候,她毅然决然地填了师范学院,流浪的孩子总是要回到故乡的,她希望自己回到生她养她的小山村,用自己微薄的力量去回报他们。
(六)
高考完了之后,她回了一趟家,村里的人听闻她回来了,早早地帮她把屋子收拾干净了,看见熟悉的面孔,心里升起了暖意。她独自到了竹林,想起了初遇莫筱笙的那个夜晚,那个时候的她也是如此的悄无声息,对于她的突然闯入,他也没有想到的吧,上天给了他们一个美好的相遇,却没有给他们一个同样美好的结局,她的爱情只属于她自己。
暑假很快,转眼间,温暖就要去上大学了,她决定忘记以前的悲伤,去开启新生活。
大学里的生活果然是不同于高中的,唯一一样的,就是学校里也有一条香樟大道,温暖经常一个人从树下经过,为了怀念自己的青春,也为了怀念那个让她心动过的人,没有了那个人,温暖觉得心里总是空落落的,一个人走在香樟大道上,阳关透过树叶点点滴滴地洒在人行道上,岁月正好,可她却像一个历经了沧桑的老人,冷然地看着这一切。
这天,温暖像往常一样,静静地站在树下,忽然,她听见有人在叫她,她侧过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向她走来,那一瞬间,她的心升起一阵苦涩,可很快就按捺住了心中的不快,朝她微笑着。
“温暖,见到你真好,可他却再也见不到你了……。”还没说完,她便哭了。
“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你口中的他是谁。”温暖扶住她,焦急地问道。
“温暖,对不起,我们骗了你,我是莫筱笙的妹妹啊,我叫莫筱悠,他爱的人是你啊,一直都是你啊。”温暖一个踉跄,她仔细地看着眼前的人,眉眼间确实和莫筱笙很像,她忽然激动地说道:“你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边说着,就拉着她,挨着树坐下了。
“温暖,你知道吗,我从来不叫他哥哥,我喜欢叫他的名字,很小的时候,妈妈就告诉我,筱笙身体不好,要好好照顾他,他的病是从母体遗传的,医生说筱笙活不过20岁,妈妈一直很愧疚,从小到大,只要是他想要的东西,妈妈都会满足,筱笙10几岁的时候迷上了笛子,妈妈就把他送到最好的声乐管去学习。每次哥哥的病发作的时候,我在旁边都看得心颤,可是,一直到20岁,他的状况一直都很好,我们都高兴坏了,以为他会扛过这一关。他一直很努力,大学毕业后,他却毅然决然地要到云南去支教,妈妈坚决反对,甚至以性命相逼,他都没有妥协,直到现在我才知道,他是为了能多陪你一段时间。你读高三的时候,他的病又发作了,可他却无论如何都不肯回北京治疗,他害怕耽误你们的学习,可他更怕的却是害你担心,最后,我只有从北京到云南来照顾他,温暖,你知道吗,他每次发高烧的时候都会喊你的名字,每次难受的时候也会喊你的名字,他知道你喜欢他,为了让你死心,甚至让我假装是他的女朋友,他知道你伤心,看出了你眼中的落寞,可是他自己的心才是最苦的啊。你高考完的那一天,他就晕倒了,在医院里昏睡了一年,我们知道,他已经不行了,温暖,其实我很感谢你,没有你,他是撑不到现在的。”
“他在哪,你告诉我,我要见他,为什么他不早点给我说,为什么要瞒着我,莫筱笙,你就是一个混蛋。”温暖早已经泪流满面,以前对莫筱笙所有的误解在那一瞬间都化解了,原来她心心念念着的人也爱着她,还为她受了那么多的苦,为什么她之前不知道 ,她简直要恨死自己了。
“温暖,其实这次我来是有一个请求的,你能去看看筱笙吗?他的日子不多了。”
“你胡说,他不会死的,他一定会长命百岁的,我不准他死。”温暖神情激动地说道:“你快告诉我,他在哪。”
“温暖,筱笙真的没有爱错人,走吧,我带你去。” 莫筱悠似哭似笑地看着温暖说道。
去医院的路上,温暖紧张地不能自已,这一年来,自己饱受痛苦,可一想到莫筱笙受的苦,她的心却比什么都痛。
莫筱笙住在重症监护室,他的父母每天都在病房外面看着他,当他们看到温暖的时候,莫筱笙的妈妈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不停地抹眼泪,在征得医生的同意后,温暖进了病房,她静静地看着他,泪水一滴一滴的滴在他的脸上,她轻轻抚摸着他的脸庞,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着他,他还是那么好看,只是嘴边多了好些扎手的胡茬。
“莫筱笙,你醒过来啊,看看我,我是温暖啊,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一个人去承受这些痛。”温暖拽着他的手,一声声地叫着他的名字。
以后的每天,温暖都到医院去看他,她最喜欢陪他说说话,告诉他自己每天发生的事情,可有时候,她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筱笙,你快醒来吧,你不要这么残忍,留下我一个人。”她多想自己睡一觉醒来后就听到莫筱笙醒来的消息啊。
这天,温暖还在学校上课,她接到莫筱悠打来的电话,“温暖,你快来啊,我哥,他不行了。”电话的那头,哭声一片。温暖忽的一下站起来,只觉得天都暗了,她不管老师和同学的异样表情,踉跄地跑出了教室,一路上,和莫筱笙的有关的画面一幕幕的重现在她眼前,他的悲伤她似乎一下子就懂了。她觉得到医院的路太远了,远的她仿佛永远都走不到,眼泪不争气的一串串的往下掉,她拼命地擦,不能让筱笙看到她这个样子啊,可是为什么越擦越多呢。
“莫筱笙,我求你,你等等我,等等我啊。”温暖使出了全身的力气,终于到了医院。当他看到病床上那无比熟悉的脸,此刻没有一点生气,氧气瓶也光荣地完成了使命。她不肯相信眼前的一切,拼命地摇着他,“莫筱笙,你给我醒来,你为什么不等我。”她抱着他的头,轻轻吻着他,“筱笙,你知道吗,我做梦都在想着,什么时候能够吻到你,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么快就离开了我,你看看我好吗。”莫筱笙的妈妈看到温暖这样,心都碎了,“我的孩子啊,我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可是我总盼望着出现奇迹,你还这么年轻啊,你怎么舍得你的父母,怎么舍得温暖啊。”
温暖始终不相信莫筱笙走了,自己爱了那么久的人,说没就没了,内心所坚持的东西一下子轰然倒塌。那段时间,温暖瘦的让人看着都心疼,可是她又不得不坚强,她不能让筱笙在天上都放不下她,于她来说,他只是在另一个地方守护着她。
大学毕业后,温暖回到了小山村,做起了支教老师,她要回去,报答她的亲人。永远守护着那片竹林,那里有她永远爱着的莫筱笙。
“筱笙,你走了,我的心也跟着走了,可我还是要勇敢的活下去,我要帮你活下去,你在那边还好吗,想我吗?筱笙,我很想你,想得我不能呼吸,我学会了吹笛子,我多想你还在我身边啊,那样我就可以吹给你听了,我到处寻找你的踪迹,却发现原来你就住在我的身体里。筱笙,我此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对你说,我爱你啊。”
“我爱你,莫筱笙。”
“我也爱你,安温暖。”
竹林传出悠扬的笛声,皎洁的月亮,也会一直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