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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 那歌 那些事

  我这人有一个毛病,别人听歌的时候,要么徜徉在音乐的海洋里,尽情感受旋律的魅力,要么细细品味歌词,咀嚼歌曲所营造的氛围,以及所要表达的思想内涵。我的格调没那么高,我就是一乱听,和不求甚解的读书一样,听着曲子顺耳,就跟着哼哼,熟了以后,就常常用我最拿手的,也是唯一会的乐器——口哨来演奏,纯属自娱自乐。至于歌词,不好意思,二十岁以后,一概记不住。

  歌曲往往是时代的写照,不论真实与否,至少,它会印有那个年代特有的烙印。很多多年前常哼哼的歌现在听到了,没来由的,当时的一些人或事或某一画面,会一下子非常清晰的浮现在眼前,而歌曲本身,反而没什么印象。我常常想,一首歌曲可能就是一段记忆的标签,那些记忆中的人和事就是标签后面的内容。

  有一阵子,我只要听到《十五的月亮》、《小芳》,就有提着垃圾袋子往外冲的冲动,只因为,有多少个早晨,我就是被垃圾车上单音喇叭中的这两首歌,从睡梦中给唤醒。这两首歌于我的记忆也已经和垃圾车叠印在一起了,而歌曲本身唯美的内容则完全被掩盖了。

  物质文明的发展会推动精神文明的繁荣,这是哲学家说的。改革开放三十年,不但给我们带来了遍地的高楼,也带来了浩如烟海的歌曲和过江之鲫般的歌手。那种一首歌唱几十年的歌唱家都成了活化石,他们要么是歌唱比赛的评委,要么就是颁奖嘉宾,已经淡出人们的视线。如今的歌曲和歌手都成了产业化生产,歌手可以没有代表性的作品,但他用足够多的数量来反复轰炸你的感官,只要你记住他(她)的面孔就OK了。就像在网站上发帖子,可以没有精华贴,不过一天灌上几十个,当上钻石会员,只是时间的问题。上世纪中叶,著名作曲家刘炽,不可谓不勤奋,但穷其一生,也就《我的祖国》、《让我们荡起双桨》等几首经典歌曲传唱至今。而周杰伦写歌之余是灌唱片,开演唱会,又编又导又演电影,一个都不放过,一年得有几十首歌曲的产量。不过说实话,除了有方文山的词增色的中国风的歌曲还算经典之外,其他的都是过眼云烟。

  唱歌的人多,听歌的人更多,君不见,一个疯子在台上唱,无数个疯子在台下和,这种景象再平常不过了。可能最原始的律动才更接近人类的本能,那种曲高和寡的纯粹音乐难免会被贴上矫情或另类的标签,只能在小众中传播。很荣幸,我是大众中的一个,我也喜欢听那种生活化的流行歌曲,就音乐来说,我就是一小市民。

  时代变了,欣赏音乐必备的设备也是日新月异。我们小的时候,谁家要有一台两个喇叭的硕大录音机,外带几盒歌带,那足可以显摆一整子。郊游的时候,扛在肩上,也不嫌累,心情就和现在的驴友扛着锅灶帐篷一样,累并快乐着。现在的武器轻便多了,MP3播放器,手机等等,揣在上衣口袋里,外连一个耳塞,你根本就不知道人家在听歌。有一次上公交车,看见一小孩直冲我点头,心想可能是哪个熟人的孩子给我这位叔叔让座呢,几步抢到跟前,刚要夸他懂事,才发现人家边听音乐,边随着节奏晃脑袋呢。遂不好意思的把脸转向窗外,假装看街边的风景。

  有了电脑以后,且不说其他功能,就是单单听歌曲,那也方便了很多。前几天父亲的一个朋友,让我给他手机里下载些歌曲,还专门列了个歌单,其中一个是电视剧《征服》里主人公的一段台词,我当时就晕了,心想这个哪有啊?没成想一搜,竟然真的有。真个是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听不到。

  我这人不喜欢玩网游,闲暇之余,就爱翻一些老歌出来听,而这些陈旧的声音,会把我带回到过去的年代,去重新回味那时的人和事,快乐也好,忧伤也罢,总会品出些别样的味道。

  抛开那些咿呀学语时的儿歌不算,我有记忆以来学的第一首歌,应该是《我爱北京天安门》了,已经不记得是一年级还是二年级,反正当时是眼睛看着课本,上面有个天安门的白描图画,老师教一句,我们学一句,至于内容,当然是不求甚解了。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主要是天安门这个词和画面,在日后的生活中出现的频率太高;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第一次总是很难忘的。而当时教我们的,是男老师还是女老师,我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小学时老师还教了一首歌我印象很深刻,歌名好像叫《每当我走过老师的窗前》,内容大概是说,晚上这位小同学常常走过老师的窗前,看见老师常常趴在桌子上,就着灯光批改作业。那时候我就想,老师大概都是晚上批改作业吧。有一次,我和小伙伴吃完晚饭后去学校打兵乓球,天色刚刚暗下来,就让值班的老师给赶了出来。据此,我推断那位常常走过老师窗前的小同学,应该就住在学校里,是一个教师的子女,不然他怎么能大晚上的在学校自由晃荡呢。好奇心让我记住了这首歌,而老师戴着眼镜在灯下改作业的形象也深深地扎根在我的记忆里,多年挥之不去。

  还有一首叫《蒲公英的种子》的歌,我记得很清楚。因为蒲公英我们这里就有到处都是,小朋友一般都玩过,从杆子上折下来,对着毛茸茸的圆球轻轻一吹,无数个小伞就会飘飞出去,这一刻,快乐会溢满孩子全身每一个毛孔,这一刻,浪漫这个成年人的词汇,同样适用于儿童。而歌中那种淡淡的、辛酸的味道,是多年以后看了电影《巴山夜雨》,才慢慢地体会到的。影片故事发生在文革中的一艘客轮上,诗人秋实被错误关押,他年幼的女儿在母亲去世后,无依无靠,在船上寻找父亲,后来在好心人的帮助下,父女二人在中途下了船,站在长江边的山坡上,女孩快乐的吹着一株蒲公英,父亲历尽沧桑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画外响起了《我是一个蒲公英的种子》这首歌,“我是一个蒲公英的种子,谁也不知道我的快乐和悲伤,爸爸妈妈给我一把小伞,让我在天地间飘荡,飘荡,小伞跟着我飞翔飞翔飞翔。”我唱这首歌的时候,电影中那个特殊年代刚刚过去不太久,“文革”造成的伤痕在很多人身上还可以清晰地看到。多年过去了,当我领着孩子在公园了吹蒲公英玩的时候,我只希望她记住这一刻的快乐,那种悲伤则离的越远越好。

  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因为马上要进行升初中考试(我们当时没有六年级),学习一下子紧张起来,很少有时间玩。邻居家有一个长我两岁的女孩,她和我同级但不同班,平时喜欢唱歌。一天她嘴里反复哼哼什么“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声声的叫着夏天,操场边的秋千上,只有那蝴蝶飞在上面……”。嘿,这个有点意思,曲调平缓,歌词都是些熟悉的“池塘”、“操场”、“黑板”、“蝴蝶”、“粉笔”什么的,一下子有了兴趣,不好意思明着问,那就偷着学吧,没想到竟然记住了这首名为《童年》的歌。后来我听罗大佑的原版《童年》,才发现关于诸葛四郎和魔鬼党夺宝剑的第二段被剪掉了,而这种删减版的《童年》,也正是那个年代我的童年的写照。

  上初中后,由于小学里认了一些字,我便一头扎进武侠小说里面,当同龄的孩子已经在哼哼《走过咖啡屋》、《粉红色的回忆》时,我还在补充体验着诸葛四郎和魔鬼党夺宝剑的奇异经历。转眼之间,已经到了初三。开学时,发现班主任换了,这人我认识,一条街住着,比我们大个八九岁,师专中文系毕业的正牌大学生,样子吗,电影《人生》中高加林什么样,他就什么样,个不高,分头,常常是一身蓝色或军绿色制服,消瘦但精神饱满。课讲得好且不说,为人也很随和,没什么架子,有时候感觉就像邻家大哥。他喜欢课余时间教我们唱歌,记得八七版《红楼梦》中好几首歌,什么《枉凝眉》、《葬花吟》等等,都是他利用课外活动时间,一笔一笔抄到黑板上,再教给我们。八十年代末的一段时间,学校受当时社会风气的影响,拉帮结派、打架斗殴成风,学生很难静下心来读书,正是在这种极度迷茫的时期,曹雪芹这位绝世才子凄婉动人的文词,再加上音乐家王立平的绝妙诠释,双剑合璧,一下子斩获了我们这群懵懂少年的心,同时撩拨了大家的阅读欲望,经典名著就这样细雨无声的滋润了我们荒凉干枯的心灵。

  90年代初的一个春天,有个同学应征入伍,走前的晚上,几个要好的同学凑在一起和他话别。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竟一反平日的腼腆,唱了一首齐秦的《外面的世界》,一时赢得了大家的喝彩,但我却没有一丝喜悦,因为,我知道,这首歌也是我送给自己的。从同学身上我已经看到,不管我们的肩膀有多么稚嫩,属于我们的担子迟早会落在自己的肩上;也无论我们是否情愿,那个无知轻狂的少年时代已经义无反顾的离我们而去了。

  九零年代的第一个秋天,我背上行囊,在罗大佑《恋曲一九九零》沙哑的歌声中,来到省城一个重工业企业的技校上学,一方面是我真的已经厌倦了读书,而另一方面,我需要一个养活自己的职业。我曾天真的以为,这个陌生的城市会像书上常常描绘的那样,张开双臂,热情地欢迎我这个来自远方的青年,但是,我错了,对它来说,我只是一个匆匆过的过客。“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刚刚告别少年时代的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孤独和寂寞。

  入学第一个新年,班上搞元旦联欢会,我和几个旁边坐的同学合唱了一首罗大佑的《明天会更好》,这几位本企业的子弟都是情绪激昂,音调铿锵,只有我声音低沉,茫然若失,只感觉,歌中的那种对未来满含的激情与展望,和我们所处的环境是那样的格格不入。

  理想和现实的差距让人的精神更加空虚,这种空虚又需要别的东西来填补,而最廉价又最有效的莫过于铺天盖地的港台音乐,什么张雨生的《我的未来不是梦》、《大海》,齐秦的《花祭》、《冬雨》王杰的《一场游戏一场梦》、《安妮》,郑智化的《水手》,《星星点灯》,童安格的《其实你不懂我的心》,谭咏麟的《水中花》,陈淑桦的《梦醒时风》,什么都听,什么都跟着唱,高兴也好,忧伤也罢,其实就是怕自己沉静下来后,会被那种空荡荡的感觉淹没。

  有一件事至今记忆犹新,我们学校是晚上十点熄灯,只有走廊里的灯亮着,昏黄的灯光从门框上面的玻璃照进来,半明半暗的映在大家的脸上。就在大家谈兴已去,睡意袭来时,从楼梯口传来咔嗒咔嗒的脚步声,伴随着这个节奏的是,一个公鸭般的男声唱着郑智化的《堕落天使》:“你那张略带着一点点颓废的脸孔,轻薄的嘴唇含着一千个谎言。风一吹看见你瘦啊瘦长的鸟仔脚,高高的高跟鞋踩着颠簸的脚步……。”直到脚步声和歌声一起消失在走廊尽头的一间宿舍,要多诡异有多诡异,几乎每晚如此。后来知道这是一个去女生宿舍腻歪归来的“骚客”。毕业后到厂里上班,我和这位仁兄住进了同一间单身宿舍,除了他仰着满脸的青春痘,居然追到了一个满族美女之外,也没什么奇特之处,但不知为什么,很少再听见他的歌声了。

  我刚开始工作的那一两年,在港台音乐的带动下,东南沿海涌现出一批内地的青年歌手,他们受优秀的音乐人的力推,脱颖而出,毛宁《涛声依旧》、林依轮的《爱情鸟》便是其中的代表。《涛声依旧》用古诗词的意境来表现现代人的情感,虽然有些不伦不类,但也算是开了同类作品的先河,比周杰伦和方文山早了近十年。

  《爱情鸟》这首歌我不太喜欢,但印象深刻。记得我上班后的第二年秋天,繁重的体力劳动压得人都快忘了今昔何年。一天,突然发现是自己的生日,我这人不喜张扬,但又不想一个人冷冷清清的就这样过去。便找个借口,约了一个同学加同事去喝酒。在饭馆门口,遇见一位老乡,也是校友,他比我低几级,却长我一两岁,平时关系挺好。此君顶着郭富城的四六头,身穿背帽短款拉链衫,下着港版牛仔裤,脚蹬军用中腰战靴,面呈小麦色,剑眉星目,直鼻薄唇,老远看去,活脱脱就是一个港星。当时,他嘴里就哼着这首《爱情鸟》。我邀他同往,但并未说明原因,他眼睛瞟着旁边等他的女孩,推脱说要去跳舞。我愤愤地甩帘子进去,身后隐隐传来他的歌声,“……这只爱情鸟已经飞走了,我的爱情鸟他还没来到……。”坐下后,虽然大骂朋友重色轻友,但也知道其实不能怪他,此君本多情,也是性情使然。这件事让我记住了这首《爱情鸟》,记住了朋友的这个经典形象,记住了我那个冷清的生日。几年前,看到一篇回顾那个年代音乐的文章,有一句这样形容林依轮,“没心没肺的唱着《爱情鸟》……。”就用这句词,来形容当时的我吧:没心没肺的哼着歌,没心没肺的挥霍着青春。

  有那么一阵子,我喜欢买本地的杂志《读者》看,记得有一期的封三上登的是一首歌,背景是一个青涩女孩带着个草帽,歌曲一首当时很火的校园名谣,叫《同桌的你》,高晓松词曲,老狼演唱。两个北大毕业生不务正业的产物,却不经意间,拨动了多少已沉寂多年的驿动的心。很多年以后,本山大叔在春晚的小品里,又重新演绎了这种怅然若失的微妙感情。不过,却不能引起我的一丝共鸣。我小学时的同桌是男是女,我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初一的时候倒是有一个女同桌,常常和我为了争课桌而吵架,后来调走了,再后来,我的同桌就一直是男的。技校时候的同桌倒是个女的,歌唱的极好,性格很温柔,想听什么歌,她都会欣然演唱,只不过稚气未脱,说话几乎不过脑子,常常可以用言语打击的让人吐血,长相也是阔面大耳,相貌堂堂,几年同桌生涯,没能引起我的哪怕一点点的旖旎想象。工作几年后,在一个男同学的宿舍遇见她,已变的凝神内敛,娴静如欧洲古典油画中的妇人。知道了他们在谈恋爱,遂感叹爱情的力量真的是鬼斧神工,连最难雕琢的人的性格,也是轻而易举使之面目全非。所以,《同桌的你》我虽喜欢,却和那种青涩的情愫无关,就是没有理由的喜欢。

  最近,有一件事挺受人关注,就是刘德华投资并主演的电影在香港金像奖评选上大发异彩,一举拿下多项大奖。替他高兴之余,不禁想起他的歌。第一次听他的歌是《来生缘》,粤语版叫《一起走过的日子》,是电影《兄弟情深》的插曲,当时惊叹,这样的声音也能把一首歌演绎的如此情真意切,让我等心潮澎湃,热血沸腾。看来,唱歌和练武是一样一样的,武器并不重要,关键是使武器的人。西门吹雪,即使拿根竹竿也可一击中人眉心;又比如我,那怕手握干将、莫邪,那也只能在公园的草坪上活动筋骨消消食。听这首歌的地方,正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时代产物——录像厅,一间长方形的房子,一台电视,一个放像机,几排长条椅子,即可开张,比《口技》里的道具还要简单。里面用人声嘈杂、乌烟瘴气形容一点也不过分。什么港台枪战片,好莱坞大片,什么热门放什么,什么好看放什么。花一块钱,就可循环看好几部片子,真个是物美价廉,也是闲散青年娱乐休闲,打发时间混日子的好去处。

  前几天在成州网上,,我发了一个罗大佑《你的样子》的歌词帖子,一方面是为了灌水挣积分,另一个原因也是和一部老电影有关,周润发和张艾嘉主演的《阿郎的故事》。一个游戏人生的浪子、一个女人,还有他们的儿子共同演绎了一段凄婉动人、荡气回肠的感情纠葛。把影片推向高潮的,正是在片尾当周润发骑着赛车,用慢镜头摔在跑道上,已是身有所属的张艾嘉和儿子撕心裂肺的哭喊着冲向发哥,此时响起的罗大佑沙哑的富于沧桑感的《你的样子》的歌声。这一幕,也让当年的我,在录像厅里眼眶潮热,几乎不能自己。

  说起看录像,我想起一个“牛人”来。该“牛人”并不姓牛,东工大毕业,和我一年进的厂。可怜见的,也被扔到车间里和我等一块甩膀子练肌肉。其人四方脸,白面无须,终日嘴唇紧绷,肃面微仰约三十度,做目空一切状,估计只有姚明站于面前,方能与之对视。车间普通工人很难入其眼,因我们同住单身宿舍区,还能说得上几句话。后来发生了两件事,让我顿悟,“牛人”的确有“牛”的资本。

  进厂的那年,适逢北京申办2000年奥运会,最终投票表决的那天晚上,“牛人”早早的买了一串鞭炮,坐在电视机前,等着申办成功后庆贺,不想天不遂人愿,一时气急,拿着鞭炮就在院子里点着了。谁曾想厂里的公安处当晚为防止群众有过激行为,早已严阵以待,于是,“牛人”被抓了个正着。批评,教育,再让车间出面把人领回来。大概几个月后,“牛人”一日闲的泼烦,到路边一录像厅看晚场。十点以后,开始放那种片子,牛人千不该万不该,没能管住自己的眼睛,坐着未挪窝,俗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又赶上全市大清查,这一次直接被请到了市局,又是一番批评教育,又是厂里出面给领了回来。经此两役,“牛人”便成为了风云人物。再遇“牛人”,观其仍绷嘴仰面,神情坦然,面无丝毫愧色,吾辈遂大为折服,暗地里竖大拇指:真乃“牛人”也!

  第二年,“牛人”被调到分厂技术处当技术员,见人面时神色谦恭至极,已不复当日倨傲之态。何以前倨而后恭,我至今百思不得其解。也许,社会才是高超过马拉多拉一千倍的的“上帝之手”,他能轻易地把一个四四方方的人,想搓圆便搓圆,想揉扁就揉扁。

  聊关于怀旧的歌曲,有一首是怎么也绕不过去的,但我就是迟迟不想提及,那便是姜育恒的《再回首》。有一点挺怪,当年二十啷当岁的我,一段时间耳边听着,嘴上吼着“再回首,云遮断归途,再回首,荆棘密布。今夜不会再有难舍地旧梦,曾经与你共有的梦,今后要向谁诉说……”真正有往事可以回首时,我却常常听到第一句,就赶紧换别的歌,可能是当年听伤了吧!这也正好契合了那句辛弃疾的词“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姜育恒的另一首歌,现在想起来还让我哑然失笑,那便是《别让我一个人醉》。我住单身宿舍时有一个舍友,嗓子不错,介于美声和通俗之间,尤其喜唱姜育恒的歌,外形也和姜育恒有几分相似,两鬓及后脑头发剪的极短,顶上中分,挂一眼镜,只是面瘦颈长,比姜育恒多了一点锐气,少了几分沧桑。只要他在,我们的耳朵便很难消停。一日晚上无事,他约我去隔壁女职工宿舍串门,我是心无旁骛,他却早有目标,敲门进去,我还在找凳子,他已一屁股坐在“目标”的床边上,嘴里唱着“……别让我一个人醉,别让我一个人走,寂寞的路上有你相陪,醒来还有梦……”尚在自我陶醉之中,一声娇喝如晴天霹雳,“我的床不许男人坐”,循声望去,舍友的“目标”正柳眉倒竖,杏眼含威,叉腰以对,宛若居家的顾大嫂,酷似从善的孙二娘,眼睛如是把刀,舍友难免血溅五步。霎时间万籁俱寂,我和正与满族美女耳厮鬓磨的“骚客”大气也不敢出,看这位老兄怎么应对,不想他面不红心不跳,用不标准的播音腔徐徐吐出一句话来,“我不是男人,我是男孩。”顿时全场笑翻,一场即将发生的激战变枪炮成鲜花,化干戈为玉帛。经过这件事,我是心有余悸,不敢再去,舍友却是不计前嫌,一如既往,但也没有什么进展。时间不长,他便去外地一个职大深造了。俗话说,脸皮厚,吃个够,还是有一定的道理。有时候,一句自嘲的话语,一个宽容的微笑,可以让自己和别人省去多少烦恼。这里面其实是有着大智慧的,我本愚钝,至今尚难领悟其中的妙处。

  舍友上学去后,我从门口边的上铺搬到他原来的下铺,于是便有了“睡在我上铺的兄弟”。和那首同名歌里说的不一样,这位“兄弟”不怎么抽烟,技校时我们同级不同班,我是看着他长大的——这是一句玩笑话,但绝不是假话。“上铺的兄弟”比我小一岁,入学时脸上乳毛尚未褪尽,小脸圆而黝黑,鸡胸前突,猿臂鹳腿,简直就是刚从五行山下爬出来,还未展开腰的孙大圣。不想短短三四年,这厮不经意间麻雀变野鸡,个子窜上了一米八,整天除了给裤子熨褶子,就是往脸上抹增白霜,顾影自怜之态,让人情何以堪。“上铺的兄弟”在宿舍里年龄最小,加之当时满耳高晓松的滥调,虽没有分烟抽,却也当他是兄弟。只是不久发生的一件事,让我对他极度鄙视,至今难以释怀。

  他家也不在本地,家里情况不详,只知道其父是老家一所中专的老师,母亲应为家庭妇女。一日其母从老家带了东西来看他,容貌打扮及其朴素,走之后,他却说来人是老家邻居。有知内情的人背地里揭穿了他的伎俩。自此,我不齿其为人,再也懒得敷衍他。俗话说: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畜生尚能如此重情,何况人乎?所以,我前面才用了麻雀变野鸡来描述他,以泄我心中之愤。不过,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这厮倒也有一点长处,商业头脑较发达。我们下班之后不是搓麻,就是喝酒看录像,他却给一些信息公司发放宣传单,仗着两条长腿,倒也麻利,一中午下来,整片社区都会留下他增白霜的味道。

  后来我便调走了。再后来,听朋友说,他好像开了一家小超市,成天站在门口发促销单页,呵呵,混得不错。如今他应该也有了自己的小孩,只希望他能恪守“羊羔跪乳,乌鸦反哺”这一做人之本,若天气凉了,能给他母亲在东部市场买上一件羊毛衫寄去,也算尽了为人子女的本分。

  如今,每当我在歌厅里,从长长的歌单中,搜检出那些曾经陪伴我走过无数个日日夜夜的老歌。熟悉的音乐再次响起时,手握话筒的我,一时间竟无所适从。调还是那个调,词也依旧是那个词,但那种感觉,那种或心悸,或燃情,或悲怆,或感动的感觉,却荡然无存。我仿佛一下子明白,这些老歌,于音乐本身,可以是经典,于我而言,只属于回忆。我可以一遍又一遍的去听,一遍又一遍的去重温每一首歌曲做成的标签后面,那些曾经的人和事,他们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都还是那样的清晰,清晰的如同昨天还在我面前,挥洒着他们各自的喜怒哀乐,舞动着属于那个年代的激情和魅力。我可以听着林志颖的《十七岁那年的雨季》,恍惚觉得时间静止在了我的在风中奔跑,在雨中呐喊的花季;我可以听着小虎队的《蝴蝶飞啊》梦归那个有快乐相伴,也有烦恼相随的如同青苹果般新鲜的年代;我还可以听着刘德华的《忘情水》依稀重回曾经的一路扮着稚嫩的沧桑,装着肤浅的深沉的多情岁月。但是我知道,这一切都只能如同资料库中贮藏的老旧的影像,可以一次次的播放,却难以穿越回去。

  如今,看着身穿赛车服的林志颖,绽放着依旧的阳光笑脸,和郭德纲比着嫩;魅力依旧的小虎队,在春晚的舞台上,卖力的跟上曾经在他们血液里跃动的节奏;散发着熟男魅力的刘德华还在貌似轻松的上演着不老的传奇,我不禁想起了席慕容的那首名为《青春》的诗:

所有的结局都已写好

所有的泪水都已启程

却突然忘了是怎样的一个开始

在古老的不再回来的夏日

无论我们如何去追索

年轻的你只如云影掠过

而你微笑的面容极浅极淡

逐渐隐没在日落后的群岚

遂翻开那发黄的扉页

命运将它装订的极为拙劣

含着泪我一读再读

却不得不承认

青春是一本太仓促的书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经典,我不知道,多年以后,我若要重拾现在的日子,我会为它贴上怎样的标签,是诡谲怪异的《忐忑》,是口无遮拦的《爱情买卖》,还是无所不在的《最炫民族风》。

几年前,央视《足球之夜》做过一个《在路上》的专题片,对中国足球1994年以来的职业化进程进行了回顾和小结。虽不愿和中国足球相提,但不得不承认,在相同的日子里,我们同样意气风发,放飞梦想,同样步履蹒跚,徘徊迷茫,今天,我们也同样对未来充满希望,因为我们一直在路上。

就用《在路上》中反复唱响的罗大佑的《光阴的故事》来结束此次怀旧之旅吧!

春天的花开秋天的风

以及冬天的落阳

忧郁的青春年少的我

曾经无知的这么想

风车在四季轮回的歌里

它天天的流转

风花雪月的诗句里

我在年年的成长

流水它带走光阴的故事

改变了一个人

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

等待的青春

发黄的相片古老的信

以及褪色的圣诞卡

年轻时为你写的歌

恐怕你早已忘了吧

过去的誓言

就像那课本里缤纷的书签

刻划着多少美丽的诗

可是终究是一阵烟

流水它带走光阴的故事

改变了两个人

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

流泪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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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的路程昨日的梦

以及远去的笑声

再次的见面我们

又历经了多少的路程

不再是旧日熟悉的我

有着旧日狂热的梦

也不是旧日熟悉的你

有着依然的笑容

流水它带走光阴的故事

改变了我们

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

回忆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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