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在阒寂无声的夜晚,一个人伴着皎洁的夜色,静静地躺在床上酣眠。
每当闭上眼,黑夜一瞬间漫溢眼球,现实的一切都消失无踪,唯有静寂的黑夜牵引我入一个个缤纷的梦。
在梦里,超脱了现实的生活,没有逻辑和因果的规矩,天马行空,恣意自由,如一只翱翔的苍鹰。
我惊异于梦中的色彩,在那些白色与黑色的墨版里,有人清醒时看不见的纯真。一颗跃动的心,跳出了往事生活的辛酸,赤条地徜徉在自己的世界。所有的故事都和自己有所关联,所有的色彩都因自己而亮丽。天空只是一片面粉白,辨别不出哪里是云,看不出何时太阳悄悄地升起,又何时西下而去。淡淡的夕阳下,每一处风景都好似换上了一袭新装,飘旋的枫叶,苍遒有力的爬山虎,一山坡的碧绿草毯,以及翠湖上亭亭的荷都添上了一层雾色的朦胧,显得诡异,美丽。轻柔的风刮来,花木静静地曳摇着自己的枝干,不自觉的让人入神,又不自觉的让人去思考生命的意义,同时感悟上苍对生命美好的赋予。
我痴迷于梦中的声音。有时,夹竹桃的高枝上,一只,两只,或者很多只黄鹂在轻柔的阳光里,欢快的对着苍穹吟唱。在无声的梦里,歌声可以传出好远好远。母亲蹲坐在一只小木凳上,一边双手不停地揉搓着干裂的豆荚,一边轻言细语的叮咛我。向我讲述一些生活的经验,告诫我勿轻易搅扰生活的波澜。爆裂的豆荚发出哔哔剥剥的声响,一颗颗黄豆在簸箕中跳动。母亲的言谈,在清脆的豆荚声中,柔和又有暖意。直到傍晚时分,呼呼的风声穿过窗檐的缝隙,呜呜咽咽的传入耳中。仿佛是一位历经沧桑的老者,在皎洁的月色下,怀抱一只精致的二胡,静默的拉奏着一支支忧伤的曲子。
我流连梦中那些奇异纷呈的故事,就像是走过一本本历险的札记;惊悚的,甜美的,感动的情节在梦里以真实的感觉一一上演。有时候,被穷凶极恶的梦魔追逐,逃也似的回归现实,看着床沿四周熟悉的摆设,依然心惊肉跳,恍恍惚惚;有时候,安享在那些甜美的风景、动人的感情里,直到不得不起床那时,被外物所惊醒,还是沉浸在梦乡。
我疑惑梦境和现实的牵连,仿佛冥冥之中,上帝巧妙的安排了我重温往日那些动人的故事。那是在一个明亮的清晨,清新的空气让人神清气爽,她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遥看着天际的云彩,若有若无地,甜甜的一笑。阳光抚在她白皙的脸上,散发点点金黄,拢在耳廓的发线也装饰着她的美丽,随风轻浮。整个画面看起来单纯又美好。那对着一泓彩云温柔一笑的女子,我早以忘却究竟是谁,但总也忘不了那惊鸿的一笑。也有一个高大的背影,反复在梦中闪现。我总也以为那是属于父亲的背影,是他远在天堂他国,对我默默的庇佑。
我怎么也难以理解梦乡的涵义,待得第二天醒来,昨夜梦中那些清晰而又珍贵的画面,一下子都变得模糊。可是,每当我再回想起来,依然觉得十分甜美。尽管夹竹桃上欢唱的黄鹂歌声已依稀消逝,那甜甜的一笑也变得残缺难寻,但总觉得那些情事对我有所召唤,它是不是又在不远的明天等待着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