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被窗外的雨声叫醒,爬起来,坐在书桌前练字。雨渐稠,思绪也飞舞开来。
不再纠结今天的哪个字写糟了,不再顾念那个一笔就可完成的到底是什么字,也不再思量怎么样可以把某一个写得更像那么回事儿……抱起笔记本,窝在床上,一边听雨一边写下这些文字。
这些日子总是有下个不停的雨,让人的心都缠绵了。
想起以前的晚饭时间,我总爱一边啃奥利奥抹茶味饼干,一边翻看语文书。也是一个有雨的下午吧,正好在读余光中先生的《听听那冷雨》,从此爱不释手,有事儿没事儿都喜欢拿出来读读。
文中的思绪表达的很直白,就是从听雨中感知对大陆的眷恋与热爱,浓浓的乡愁。
现在,我想起这文,听着同一雨,莫名地想念起了那个遥远的有点儿陌生的城市了,还有那座城市里停留着我的无数牵挂的人。
其实扬州到高邮的距离,不过一个安静的旅程而已。双城的距离,也不仅仅只是一路的颠簸。那么,我奢望的还有什么?
窗外的雨声更浓了,仿佛世界也渐模糊。这是一个适合遐想和怀念的早晨。
不知道连日的大雨,是否损伤了中山路上的梧桐。他们陪着我走过的四季,依然清晰。突然一天意识到已经落叶满地的时候,我在想,什么时候他们会再次的爬满新绿的树叶呢?现在,应该犹如我的盼想了吧。
回到家里,仍然惦记着去冬已经过世的小狗摇摇。在天堂,过得还好吗?是不是找到了另一个可以陪伴你的晃晃?还记得你以前很没良心,只要看见晃晃就会撇下我不顾凑到人家跟前献殷勤,那份坚持不懈啊,连我都汗颜;现在是不是又长胖了?像以前一样跑段路就气喘吁吁;还爱沿着墙根走路吗?都是你,害我现在也爱这样了;还有,我要叮嘱你,作为性别明确为公的你,以后不准再跑女厕所了,不然你的新主人也会像我一样挨白眼的。
住处隔壁的那个老奶奶还是那样的爱大声说话吗,还是那样的爱对孙子无事不管吗,还是那样的热心为大家服务吗;前头的那位阿姨是否依然爱到那家浴室洗澡,依然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跟邻居吵闹个不停;巷子里的大奶奶在端午包的粽子都被家人消灭光了吗,她家的小兔子是否在某一夜,长成了大兔子;常去的那家麦可莉是否换了店员,那个跟我同岁的姐姐是否有了一份更好的工作;茶叶店的老爷爷还健康吗,我相信好人会有好报;文具店的阿姨的减肥计划是否依然在坚持,不知道下次再见时,会是个什么模样;还有零食店的老板,这一季又有什么促销活动来招揽顾客;七杯茶的分店是否又扩充了几家;汪曾祺故居里居住的老人家是否安好,是否还有一拨一拨的人儿慕名而去,就像当初的我……
想起了吕小字的那些小到不能小的字,想起了史代表在周考前偷偷把名著加试题泄露给我们的义薄云天;想起了我的那个大妈同桌,我们一起经历的所有过去;想起了左手边同学别在裤子上的钥匙;想起了后面那个女生温柔得让我发腻的声音;想起了满脸青春痘的英语课代表;想起了那个每天早晨最早到班的女孩儿;想起了隔壁班那个指着我对他同学说“她以前是新华的”的胖男生;还想起了那帮对历史老师迷恋到不行的花痴们……
昨天看见高邮一中被水淹的图片,挂念起冰美人King,虽然每次见面你都对我不冷不热,可是你的好我都知道。一本本参考书,一整套复印的语文资料,有求必应的态度,你极其简短的信息。还有为我解答数学疑问的小冯老师,是否依然忙的脚不点地?记得你被我弄得很无语额头直冒汗却又坚持把我讲懂的模样,记得你身上淡淡的舒肤佳的味道,记得每次我坐着你站着的感动,记得一张又一张的草稿纸和上面你写下的文字——少年壮志不言愁,记得你喝水的那个巨无霸的杯子,记得你们家儿子调皮的玩失踪的那个晚上你依然先学生后孩子的敬业。
嘿,想起了自己的老师。那个经常拎我去办公室重默单词的英语老师是否还在重复着他那个年纪爱讲的恶俗笑话,把人家弄得笑不停的时候,他是否依然很淡定地go on ;那个经常被我弄得“心凉了一半”的数学老师是否还会在学生差错话的时候一本正经地说“你这话一出来,我的心就凉了一半了”;那个眯眯眼语文老师是否依然爱操着一口标准的高邮话在课堂上重复着他的口头禅“死人泄冒”;那个胖嘟嘟的政治老师是否依然那样的敬业,逢试卷必改,有人冲他傻笑的时候是否他还会冲人家傻笑;还有最最最亲爱的历史老师,是否依然记得上次你指着一个蒙古族女孩我在下面喊维吾尔族时全班停顿三秒之后爆发的笑声和我脸上的羞愧表情。
和着雨声,我慢慢地想慢慢地写。记起最后日子里那些个晚自习,当时想起老郭跟我说过的话会不由自主地停下演算数学题的工作,呆呆地想,分别的日子就在眼前了,到时候该有多么的不舍得呢。
回扬州的那天,也是这样的一个天气,本就凉爽,车上还打着空调,穿着短袖的我一阵一阵的感受到凉意。路上两边的树一棵棵的落在车后面,到底走的是车还是树,我希望走的又是什么?
那些熟悉的日常,熟悉的单调世界,还有那静静流淌的时光,在双城的距离里,一路散去。
外面的雨还在继续,哦,这些在回忆里流浪的呓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