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人吃饭,旅行,到处走走停停。
也一个人看书,写信,自己对话谈心。
——阿桑《叶子》
就这样走了很多年。
一路走,一路唱。花木森林和头顶树枝斜罅里的天空。错肩的行人和淡漠的眼神。我在自己的路途安静地走慢慢地走随意跳舞唱歌,在一双双目不斜视的眼里将寂寞写成一行绵延的诗句。生命只是一场朴实的旅行,我只不过是陪一两个人看了一场电影。我随意走走停停,一路风雨,波澜不惊。
山重水复,柳暗花明,走到这里,似乎已是山穷水尽。我在你们看不见的世界踽踽独行,在日复一日的时光里等待时光以外的卷土重来或者年华末路的不期而遇。我一个人看了飞鸟飞来了又飞去,我一个人坐在教室最后一排安静地写字看书,在每一个醒来的午后脑袋里充斥着某个人,某个情节,在每一个清晨静默地穿过绿树掩映的走道,看着时光悠悠地走过来,从一路的欢歌与笑语里径自穿过,爬完两百多步台阶,直上五楼。
在早自习后趴在课桌上睡觉,在课间一个人唱歌,用十几分钟的时间看看Tank,亦有简桢。用很多个夜晚写一封长长的信给一个地址不详的人,在第二天的早晨安心地读书或听课。有时候在阴郁的天气里淡淡而略带忧伤地想起某个曾以路过的姿势出现在我生命里的人。西风穿堂而过。亦有些时候,在浓重的夜色里低头路过迎面走过的一个又一个人,一个人去吃晚餐。
时至今日,我终于明白,我无法抚平时光压过的褶皱,因而也无法在多少年后遇见你。也终于不再觉得,孤单是多么可耻的事情。也渐渐地不再对谁都眉眼低垂,不再以仰望的姿势看向每一个擦肩的人。我在我的世界恣意任行,我对你的国度闭目塞听。我终于学会静静地看待一树的花开,树叶的飘零,细小温暖的情节,路人,和已经离开的你。我无法坦然告诉你曾经呆呆的我终于学会冷暖自知,我固执坚信的美好世界里也有兵荒马乱,疏淡冷清的年月。
我在这里,一直都在这里。
我坐在窗边遥遥地隔岸观火,耳闻目见你的愁苦和难过。只是我们之间隔着短小而湍急的河流。我在那一段四面楚歌的时光里已经抽丝浴火,在寂静里学会将你们放逐,一切只不过是浮光掠影,我已经贫穷到捉襟见肘。我知道,并不是我抬抬手便是一整个春天的明媚乍现,所以也就学会了置身事外,不悲不喜地接受着生活的酸涩和甘饴,不再期许美好的境遇,一个人走到哪里,赏到那里。而你,在我们擦肩而过刻意低首扭头的时候,已经渐行渐远。我已经无法安慰你。时光是一条河,你走不来,我过不去。但请你记得,无论岁月如何蹉跎,这个世界,某个角落,有一个人,一直都在,静静观望与翘首,祝福与等候。那闪闪发光的日子,捧在我们的手心里永垂不朽。
叮当叮当,像这样捕风捉影独自凭栏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年纪,终于走到了尽头。
红影湿幽窗,瘦尽春光。我被熏醉在清晨有你们的美梦里,枕着梦的手臂沉沉睡去。如果可以,不妨裁几尺青春的布帛做成锦衣,穿在身上趟过着几十年的碧溪。
有时想想,年少时对月当歌,且风且行的时日终将风干成一帖帖风景。只是,在未来逐渐焦躁的年月,如若得以在春日的麦田听风,在夏日的沙滩观海,从秋天的树木下低头走过,在冬日的雪地里手舞足蹈,或躺在溪边的莽石上看蔚蓝的天高远和落进眼里的繁枝茂叶的影子,抑或依旧摇着瓶中的水当是听见了大海的声音,自顾自地躲在童话的城堡里不知年月,又是多么巨大的福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