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如歌,是人生不老的神话。
童年,我们在父母的羽翼下无忧无虑地成长,不用担心风吹雨打。
童年,可能只是人生中的一点旖涟,而随着时光的流逝这点旖涟却交织成一个越来越大的白色的梦。
我出生的地方,据说是被一道士诅咒过的,在这块土地上,男婴是养不大。作为这块土地上出生的第一个男婴,我在给父母带来欣喜之余也带来了深深的忧虑。
我一生下来,接生婆就发现我背上有一块胎记,活像一个手印。村里的老人们马上联想到那个可怕的诅咒,说这是阎王爷在我身上做的记号,我是绝对活不长的,来世上只是为了轮回。
算命先生说我是火命,不能近水,不能看到杀猪,不能......总之,他送了很多“不能
”给我。妈妈随时看着我,生怕我一下子消失了。她不允许我学游泳,甚至到水边也不行。于是,直到现在,我还是一个旱鸭子,而我小时的玩伴都早已成了凫水高手。每年杀猪,妈妈会把我抱在怀里,躲到一间黑暗的小屋里,以确保我看不到杀猪。妈妈怕我打碎咸菜罐子吓倒自己,就说:你别去它边上,它会“砰”一声炸了。直至上了小学我还是不敢到咸菜罐子旁去,这就偷了闲,不用去捞咸菜,只管抬着嘴吃。
妹妹要出生了,爸爸怕我被哭声吓到,早早地把我哄睡着了。但我还是被吓醒了。我哭喊到:爸爸,什么东西叫?我怕。
爸爸赶紧跑来,说:别怕,你捡得了个小妹妹了。
我吵着要看看妹妹,爸爸就抱我去看。他拉开襁褓,我就看到了一个白嫩嫩的小生命,小小的头,小小的手,大大的眼睛。我轻轻摸了摸她的小手,她竟呵呵笑了。啊,初生的生命多美啊。我纳闷妹妹怎么这样小,就问妈妈:真是我妹妹吗?怎么这么小?爸爸妈妈被逗乐了。多年后,每当我和妹妹吵架时,妈妈就伤心地说:你当初是多么想妹妹啊,现在就不能让着她点?我马上就哑口无言,和妹妹言归于好。
两岁的我很能吃,总是和妈妈抢鸡蛋,而爸爸妈妈又怕我吃撑了,一顿只准我吃两个。我狼吞虎咽地吃完两个,又到妈妈碗里去抢。后来爸爸想出了个办法:把妈妈的鸡蛋放在碗底,再盖上汤圆。我吃完两个,妈妈就把碗抬给我看,说:你看,我也没了,下一顿给你煮三个鸡蛋。爸爸正在得意他的“阴谋”成功时,我已从妈妈碗底捞出了鸡蛋。
有一次,我拉屎在床上,爸爸急了,大喊:娃娃拉屎,娃娃拉屎。我也学着他的腔调大喊:娃娃拉屎,娃娃拉屎。
妈妈去背柴,不放心把我们交给别人照看,就带着我们去。把妹妹用襁褓背在前胸,抱着我,后背上还背着一捆柴。
妈妈去挖地,妹妹在树林里爬啊爬啊,爬累了饿了,回来拉着妈妈的裤腿,说:阿妈,我要奶奶,奶奶。妈妈就停下手中的活给她喂奶。喂完奶,她又爬走了。我饿了,哭着要妈妈煮饭,妈妈哄我说:别哭,别哭,现在还不到时候,煮饭烧火鸟会了扭耳朵的。(烧火鸟是这里常见的一种鸟,它们的叫声很有规律,几乎是每隔一小时叫一次。人们说,它们的叫声“烧火了,烧火了”,是为了提醒人们生火做饭———它们全是饿死鬼投胎的。)我等啊等啊,烧火鸟终于叫了,一缕青烟在山箐中升起。
我到了上幼儿班的年龄。妈妈背我去报名。后来我不想去,因为去学校就一天见不到妈妈了。妈妈只好用一根细棍子赶着我去学校。每次出大门,我总问妈妈:阿妈,回来谁领我?你一定要在家等我回来啊!我含着泪,妈妈拿着小棍子在后跟着,我只好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地离家。
六岁生日,爸爸问我要什么,我说我做梦都见到一辆小单车。不久,我拥有了一辆60块钱的小单车。要知道,那时的60块钱可是一笔“巨款”,够我家的老母鸡下一百多天蛋呢。作为村里第一个拥有下单车的人,我那时别提有多得意了,我因有小单车而成了孩子头。小单车的两个轮子,承载了我童年多少梦啊。
那时的我们是很有创造精神的,我们般来白泥,把它和稀后做成汽车,马,小人儿。有个表哥因会做一种佛而成了我少年时的偶像。
我并未幼年早逝,而是快活地活到了今天。也许是我父母把我靠护得很严,牛头马面没机会下手,也许是阎王爷被我梦莎雨林的童年的美好和快乐所感,动了恻隐之心。
羽翼下的幼鸟总有一天会长大。不管我们愿不愿意,我们都要离开父母的臂膀飞向全新的人生。童年,将慢慢变成一种回忆。
美好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