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夏天,海子满不在乎的把他的故事告诉了我,我没有诧异,没有同情,没有感动,没有躲避。
我以为他真的不在乎,我说:“现在我理解了同性恋!”没想到他马上翻脸似的说:“理解什么!这有什么好理解的!”说完,扭过头去,然后又略带发怒的歉意说:“其实没什么,挺正常的。”
对于不觉的冒犯,我有点内疚,于是也学他满不在乎的样子答说:“对,完全正常!”
有一天,同在吸烟室里休息的时候,海子向我借了一支,点燃,吸了一口,然后有点感慨的说:“我觉得我们是知己,我想真的很难。”我点了点头。
海子曾经声称自己是个Sunnyboy,但我理解他内心的忧郁多于欢悦,就像人在苦难中变得坚强,在痛苦时学会乐观,那只是为了生存。
海子曾经爱过一个中学的老师,他说那个老师不算帅,却很有气质,很性感。可那位老师不是同志,并建议海子去南京治疗。他去了,医生做了各种努力,没有结果,只希望他能放下负担,心胸开阔的去好好生活。
这是病吗?之后他想:我自己又有什么办法?我不是没有努力!
于是他认可了自己,并开始经常回味那段苦涩的初恋。
这个世界上还不曾有一个这样的男人会爱的很顺利,男女相悦尚且不易,更况同性。
海子喜欢逛商场,喜欢以时尚的眼贴去除黑眼圈,喜欢买名牌服装,喜欢讲话时夹杂许多英文单词,喜欢泡酒吧,喜欢上迪厅“勾男人”。
海子对美术的色彩有着特殊的敏感,海子最大的梦想是去英国进修设计。有一段时间,海子曾想“出卖自己”以赚取学费,对方是个新加坡人,出价二百万想包他两年,并差点成功。凭海子自由的个性,他能忍受未知的生活吗?我曾经这样的担忧。幸好没有成,我后来想,海子是一个太容易受伤害的人。
海子有很多男朋友,有的是网友,有的是在各地的同志会上认识的。海子交男友很任性,也很现实,我想他是在经历了许多失败之后,看破了某些世俗,才把财富当作交友标准之一的,但这并不能改变他要强的本性,我想他有时候会觉得孤独无助,才那么的相信自己。
所以海子也很容易被激怒,并可以不顾一切的捍卫自己的观念,他之所以敢跟老板争论不休,甚至面红耳赤,我想有两个原因:一,他认为自己是一个可以炒老板鱿鱼的人;二,他的性格本来如此自负。
但终是根于这样的原因,海子离开了我所在的公司。
我的身边少了一个把我当作知己的人。
他背着背包,淡笑着向我们挥挥手,说了声“Bye-Bye”,我险些让伤感涌出眼睛。
2003年8月于合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