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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后三天

幻想吸烟的味道,让潮湿的空气混入记忆的气息,带着我穿越或黑或白,或明或暗的时间隧道,与那时的我打个照面,轻轻问一句,你还好吗?

过去的影子肆无忌惮地向我袭来,我挺直了身子,泪干了,心在微笑。或许大的灾难,才能衬托小的幸福;而我,现在是一个太幸福的女人。所以,不自觉地执拗地要将一些疮疤病瘤掰开来看,并且蔑视嘲笑它,然后转身热烈地拥抱眼前的幸福,尽情吸吐生活的芬芳。

*   *   *   *   *   *   *   *   *   *   *

会生活的人,才筛选下有价值的记忆;而这些记忆的露珠,有一部分,仍会随着岁月流逝,渐渐被蒸发掉,另外几颗,则凝固成钻石,镶嵌在我们的梦里,直至我们死去。然后,又有了新的轮回。

(一)

隔着淡紫色印花白色连衣裙,我的肌肤亲切地感受得到夏日的骄阳。微风吹拂长发,我闻得到鲜花与绿叶混合发出的香气。站在这个喧闹的校园里,我有点紧张又有点兴奋,这是我上班的第一天。四年空虚的大学生活结束了,在一阵劳碌奔波后,我瘫软了下来。我迫不及待地完成任务似的签订了这个合同,不负责任地将自己交给了这个我曾发誓永不会做的  工作,成为了一名中学教师。虽不喜欢,但站在这里,未来是一个大大的问号,新鲜的人和事让我无暇倾听内心深处那个真实的声音。

刚开始,无论吃饭睡觉甚至走路,我都会思考学校的事情,就这样寝食难安地度过了第一周,开始了人生新旅程的第一步。与其说是那一张张稚嫩的笑脸,激发了我的斗志,不如说是一个陌生的战场让我的求生欲望更加强烈。于是,创新的教学方法和一颗年轻的心使我赢得了学生们的喜爱和尊重。有时我甚至以为,我是可以爱上这份工作的。

直到一个午夜时分。我和久违了的自己静静交谈,这才发现,原来,我已经将原有的理想放逐很久了。在这个瞬息万变的时代,谈理想似乎显得很幼稚。有人拥有快乐很简单,因为他们拥有简单的快乐;而我不太习惯空着大脑生活。我需要时间思考和去做我认为有价值有意义的事情,因此,自由变得比任何时候都重要,尽管这不是帝国时代。可是,理想和现实的激烈碰撞让我无法喘息。于是,一张冰冷的面孔冻结了我的情感,有时旁人一句玩笑话都会深深刺伤我的自尊。每一天,那颗寂寞而尴尬的心,只有在亲人温暖的笑容里,在那间儿时的小屋里才会被慢慢融化,释放出以前的活力。我不愿再走出小屋。

就在这时,亲爱的爷爷住院了。我不顾一切跑了出来,冲进那个让人想到死和虚无的白色房间。在那里,我感觉到的竟只有无助。死神营造了各种幻象,让他憎恨人间,仇视哪怕是最亲的妻子和儿子。善良慈祥的老人,突然变得暴怒。他看见那里有一座火山,围观的人忽然转过身,微笑着向他招手。他不停地卷铺盖,要穿鞋,高声喊着:“我要走,你们都在害我!”看见他苍白的头发,浑浊的目光,反常的举动,回想往日佝偻的背影,我的心一颤,这是否是一种预示?我不敢往下想。死生一线间,不知下一刻,他会走向那里?我们又会走向那里?······

(二)

雨夜,一个闪着蓝色莹光的天使,将我轻轻唤醒,带着我,飞离了那个黑色的漩涡。

他微笑着,带着阳光的香气来到我的身边。

那时的我已习惯一人,内心的平静会带来一些安全感。可平静的同时随之而来得是无人理解的尴尬,以及太久的平庸而对自己产生的质疑。当我沉浸在孤独中,很不情愿又无可奈何地运行着自己的轨道的时候,世界竟意想不到地改变了。

那眼神纯净又热切。开始我并没有多想那意味些什么,几周以后,我的心却被牵引着,不自觉地回应着命运的召唤。我也不明白自己在做些什么,只是从未感觉到阳光是这样的温暖,空气是如此的香甜。我只知道,我可以放弃一切,但这一次不可以。有一种力量,它会吹散阴霾,使你不顾一切奔向幸福。

那天,他说要请我吃饭,吃他自己做的,这对于他是第一次。他积极地显示着厨艺。我站在他身后,默默注视着这个魁梧的身影。我从不知道那样运动休闲的穿着也能衬托出男性的刚毅与挺拔。深蓝色的T桖很好的凸显出他肌肉的线条。倒三角的体形,圆浑的臀部,就在这一瞬间,我感到内心的灼热,象烈火在燃烧,又像是被另一快磁铁吸引着。我悄悄低下了微红的脸庞,试图避开诱惑。好在他很专注,没能察觉。

饭后,我们谈起了音乐。于是,甜甜的音乐,甜甜的饮料,甜甜的气息,甜甜的一个吻。。。。。。

我们相恋了。一切的一切消失了,留在空气中的只有一个声音,一种气息,一个影子。是上天将一个单纯男孩和一个成熟男人的血液浇注成了这个影子,一个带我入梦的影子,一个占据了我全部心海的影子,一个用那特有的气息将我笼罩的影子,一个带着我一起微笑的影子。手心相对的那一刻起,我们的生命就融合了。

那段日子,我象泡在红酒中的女人,香香甜甜,又晕晕乎乎。从他衣领里散发出来的海洋般的香气,让我在寒冷的冬天也感觉到了初夏的激情。我的脑里一片空旷,只有他的拥抱才能赎回我的灵魂。他带我走进真正的音乐,在幻想的天堂里翱翔,穿越时空,领略各国各地的美景,感受不同的心境与人情,俯视人间沧桑,同享生命的喜悦。

“忘了是怎么开始,也许是对你有一种感觉。忽然间发现自己已深深爱上你,真的很简单。。。。。。”音符从他嘴里轻轻飘出,眼泪却泉水般的从我眼眶涌出。我第一次被这样动情的歌声打动。爱很简单,他就是这样,用一颗真诚的心让爱变得简单。其实,在他之前,我曾经将自己不负责任地交给另一个我不爱的人,一个爱我但我却对其行为的种种感到极其厌恶的人,一个比我小的男生。那个时候,我走进了一个虚拟的婚姻里,我在里面就像一个吸毒的人,我空虚得难以自拔,因为我真的体会到了什么叫没感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婚姻,尽管是一个虚拟的婚姻。我想走出来,但没有勇气,因为那意味着,让世人知道我是一个不道德的人,一个欺骗了别人包括整整一家人的感情的坏女孩,尽管当时只是对爱情的好奇。当我再次看见父母为此感伤,而一遍又一遍地听到自己内心的呐喊的时候,我终于做了从此改变了我的命运的决定,这个决定我想,我永远都不会后悔。就在这时,我的天使飘然而至,是他拯救了我。我感谢上天的眷顾,同时我又觉得自己配不上他,因为我曾经是一个对感情不负责任的人,我不知道他会怎么看我。我常常做恶梦,梦见那个人狂笑着朝我跑过来,我害怕极了,赶紧躲在他旁边,手里却拿着一把滴着鲜血的刀。我常常被这个梦魇困扰,但我庆幸的是,在梦里我每一次都很明确地知道自己的选择。晚上被吓醒时,睡得迷迷糊糊的他总是转过身来,将我抱紧,我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这眼泪是幸福和感激,我想,这是上天的安排,我会好好珍惜。他的胸怀温暖而宽广,我不能够伤害这样一颗真挚的心。如果我没能做到,我恳请上天多给我几次机会,我不想失去他!我可以对天发誓,我对他是很认真的,任何时候,在他面前的都是一个最真实的我!我是幸福的,就算什么时候老天爷为了惩罚我曾经的罪过,而使我失去他,我也不会抱怨,那是我应得的,而我已得到过他的爱,和他度过了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我满足了。我只希望我们的手紧握到身体消亡的那一刻。。。。。。

(三)

他是个不会用花言巧语来讨女孩子欢心的人,他不明白其实女孩想要的就是那一个关切的眼神,一句安慰的话,一个鼓励的拥抱。而我的爱情理想就是,我的另一半一定要理解我,懂得我所追求的幸福,我在精神上的痛苦,懂得我的一个神情,一声叹息。爱情,就是两个灵魂的契合。他不明白。他用他自己的方式爱着我,而我要的是更多。我害怕,我害怕他得到我后,他眼里的我不再有以前那种吸引力;我害怕他嫌弃我的无数缺点。我生气,我伤心,我躲上天台,用手捂住眼睛,我怕他找到我,我怕他因为担心我而大发脾气,我怕他讨厌我,我怕他在一次次的争执中离我越来越远。我的生活圈子越来越小,我不自觉的以他为生活的中心。我又害怕这样的我更会失去个性和魅力,他会越来越厌烦这个没有自我的女人。而我的付出是自私的,因为我会将自己的爱与我所感觉到的他对我的爱,放在天平上衡量,我怕他爱我不及我爱他多。仰望黑夜,我希望就此死去。如果我最爱的人都不能理解我,我又有什么意思?我,糊涂了。。。。。。

“我们结婚吧!”没有鲜红芳香的玫瑰,没有他给我的惊喜。婚礼上的新娘并不漂亮,但始终微笑着。在我的一生中,和他结婚是必然的,他就是那个陪伴我走过今生一世的人。至少我这么想;他也是这么想的,我深信。

婚后,感觉仍然在恋爱中,而且我们都希望永远恋爱下去。有时也会有摩擦,但我们都更珍惜对方;有时暂时忘记了恋爱的滋味,但心中的爱会更深;我们各自修炼着,在个人价值的追求中,爱情会更新鲜。

人生的道路上,每个人都是孤独的,一切与你有缘的人都会在你最不希望的时候离开。而相爱的两个人,也只是在远处,默默的给予对方最真切的关注。虽然形体消失了,灵魂还在,眼神还在,气息还在,在天堂的某一角,为天下的有情人深深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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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拂面,我揉揉双眼,走到窗前。一束阳光射进我的卧室。今天4月17日,是他走后的第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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