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习惯午睡,说是午睡,那也是下午两点钟后。不知是机缘巧合,还是心有灵犀,一觉醒来,常常已是黄昏。
慵起倚床头,点燃一支烟:有阳光的日子,就默默地看,帘隙一缕夕阳,从床前慢慢消退时的那种恬淡;下雨天,就静静地听,雨淅淅沥沥的幽怨;无雨无夕阳,就半开窗户,和窗前过了时的法国梧桐默默相对。
古人此时,则:要么、“向晚意不适,驱车登古原。”惆怅“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要么、“守着窗儿”伤愁“ 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要么、“丝纶阁下文章静,钟鼓楼中刻漏长。”感叹“独坐黄昏谁是伴,紫薇花对紫薇郎。”
不是我和古人多愁善感,而是在这太阳落幕的悲情时分,让人着实于心不忍“隔江犹唱后庭花”。
撇开伤愁看黄昏,其实黄昏很美好。鸟归林,你啼我鸣,把薄暮的树林温暖;人归家,欢声笑语,把冷清的家祥和;夕阳归远山,瑰丽和煦,把落寞的远山温馨。这次第、再坚强的心,也会禁不住柔情万丈!
如今,不知是否还有人“人约黄昏后”。反正我年青时是约无可约,现在人到中年是约不能约。便心如止水地坐在沙发里,附庸风雅地品着茶,独守、白天一切喧嚣与纷扰,被夕阳带去远山后的这份宁静。
宁静、对于不甘寂寞的人来说,也许是一种熬煎。可对于厌烦人生总是那样树欲静而风不止的我而言, 却是一种享受!
更进一杯茶,闲望门外。门外一棵不知名的树,为赶春,也开满了不怎美的花。无人问津,兀自自开自谢,弄得遍地落英。路人、匆匆践踏而过,竟无一个惜花人,为她殓葬芳魂。不久、她只有无奈地化作尘,自己把自己葬在风中。此景,好不叫人思念林黛玉。如果她今尚在,这同样为春添了色彩,只不过平凡了些的花,晚景或许不会如此凄凉。
后窗外、大片房屋被拆。放眼望去,残垣断壁,遍地瓦砾。满目尽是一簇簇杂草、野花。白天,阳光明媚的日子,尚有蜂蝶嬉戏,有几分生气。到黄昏,无人光顾,便一片戚寂,很显荒凄。
几年前、那里虽不繁华,但也不荒凄。是谁、自以为是否定了它的朴实,却又、言而无信地不给它浮华?!
远方东天上,月亮、天还没黑,就早早地爬了出来。不知是赴谁的约会?这么急。自然不是赴我的约会。因为我没约过她,她也没约过我。
既然、在这美妙时光不期而遇,不妨歇歇脚,且让我为你杯沏茶,咱俩说说心中想说,而又从来不愿跟不懂自己的人说的知心话。
然而、 她高高在上,怀春难遇有苦难言;我历尽沧桑,无限心事欲说还休。只好无声胜有声地惺惺相惜。
令人遗憾的是、一片路过的云遮住了她。不解风情的云啊!你自去热衷你的天边,何来让两个难得一见如故的人,又归于失落与落寞呢?!
暮色,越来越浓。拉亮屋里的灯,明媚我从来无人回眉的窗棂,不抱希望地继续守候,一双千古迷茫的眼眸、舍我其谁的眷恋;失散的晚风,半开我一直终日谁来的家门,强人所难地依然期待,一个百年不遇的知音,不期而至的光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