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先生突然起身去厨房,蹲在水槽边捣鼓着。“这是在干嘛呀?”我带着好奇进去张望,只见他在水槽柜里的一个甏里夹芋艿蕻。“这菜哪来的?”“前阵子我妈腌制的,放在那都快忘记吃了。
等先生取出一碗芋艿蕻,我马上浇上麻油,顿时一股麻油香味触及到味蕾。赶紧夹一筷子,软软的,放进嘴里牙齿还没用上,就在舌尖上都快化了。那清香的味道,真是无法用词语来形容,太美味了!
先生一朋友搬新家后没摆酒席,周日晚上特意摆设家宴邀请我们几家就餐。用餐到一半时,一大桌的美食被另一朋友从家里带来的芋艿蕻给比下去了,大家对此菜都特别钟情。也许是从小有对芋艿蕻的情节,也许是吃厌了大鱼大肉,更喜欢这种清淡的菜了。那位夫人告知,他家先生双休日特别喜欢搞些下酒菜:腌制芋艿蕻、臭冬瓜,晒鱼干、鳗干的。“真是个暖男!”……
品尝着芋艿蕻,记忆又把我拉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差不多家家户户都种水芋艿,它的植株高大,夏秋时节,自根部蘖生的一枝枝粗胖的枝条渐次向空中挺拔,枝端先是如竹笋尖那样卷曲起来的嫩叶,渐而舒展,不日间硕大如盘,亭亭如盖,生长茂盛的植株挺展的宽大的叶片,向垄间伸延交接,遮没剥夺了宽宽田沟呈现的杂色,剩下一片生机勃勃的满眼的葱绿。
那宽大的叶片像似“荷叶”,那可是孩子们的“玩物”,我们把它采摘下来,各种玩法。特别是下雨天,农民们更是把它当作了“遮雨伞”。而那植株,我们就给它抽筋、剥皮,每当完工,手掌就像被染了颜色,黑紫色的,而那个时候手就会奇痒无比,唯一的土办法就是用火烘烤,不过总也无法解决根本问题,要痒好一阵子。有时候不小心,让液汁沾染上白衣服,这可是要受母亲批评了,因为那颜色染上后特别难清洗。不过,也不知母亲是怎么搞定的,我们的衣服最终总能恢复原样。
被我们抽好筋,剥好皮的植株,母亲会把它们切成段,一部分用来腌制芋艿蕻,另一部分用来晒干,几日暴晒后成芋艿蕻干,作为“长下饭”徐徐取用。芋艿蕻干既可做主料,也可作烹调时的辅料;既可蒸煮,也可做炒菜;既可清吃,也可入伙其他的菜肴中红烧着吃。但无论哪一种吃法,最美味的就是“芋艿蕻干红烧肉”,那可是令人垂延欲滴的美食。经过红烧后,芋艿蕻吸收了肉的香味,又不失其本味,还带点微甜,很有嚼头,和笋干及茭白干的味道迥异。
芋艿蕻固然好吃,而芋艿头那也是糯软清香,粘滑爽口。童年时,我们常常到野地里煨芋艿头吃。挖开芋头子,洗干净,扒个洞,把枯枝败叶燃得旺旺的,一会儿烈火中的芋头就透出一股馋人的香味,直往鼻孔里钻,迫不及待地掏出来,撕开黑皮,袅袅热气霎时弥散开来。那味道,神仙也“羡煞”!
“闭门品芋挑灯,灯尽芋香天晓”郑板桥的经典诗句就道出了煨芋艿的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