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尖上的清晨
初秋的清晨来得有些早,天刚微微泛白,裹挟着几分湿湿的雾气。夜空里闪烁着的点点繁星,极不情愿地隐没于苍穹深处,好像没有玩够疯够的孩子。
湿湿的小路。是的,小路是湿湿的,是那薄薄的如轻纱般的雾霭从天空中像婀娜多姿的仙女般从天而降,轻轻地裹在草上,铺在路上。仿若母亲给正要睡去的婴孩盖上一层薄被,轻呵他入梦。
绿绿的小路。是的,小路是绿绿的,是一地不知名的杂草儿将小路镶成了绿,犹如一张绿绒绒的地毯。
我不忍将脚印在这铺满一地的绿上,衬上田野里那郁郁葱葱的秧苗。放眼望去,这满眼的绿啊,盈满了我的心田。
我寻了许久,眼睛四处搜寻能安放脚的地儿,我实在不忍将脚哪怕是脚尖触碰到这嫩嫩的、柔柔的绿上。
幸运地,我寻着了,眼前一小块如青年人那一头浓密的黑发上偶尔有的一小块没长头发的亮亮的头皮般的黑黑的湿湿的土地呈现在我的眼前。我为之欣喜,哦,不,是为能有一处安放脚而不破坏那柔柔的绿而欣喜。
我轻轻地将脚小心翼翼地挪到这一处空隙上,踮着脚尖,犹如一位踮着脚尖翩翩起舞的跳芭蕾舞的少女般,但我不会跳舞,只能如踩针毡般立在上面,生怕脚跟一着地,便会揉碎那嫩嫩的柔柔的绿,我轻轻地蹲了下去,薄薄的雾气轻轻沾上我的衣襟,轻抚着我的脸颊和发丝,悄悄印上我的唇。鼻翼和唇齿间微微泛着夹杂着青草气息的芳香。
闭上眼,我且自私地享受这润湿馨芳的清晨!
慢慢地张开双眼,双手不自觉地揉了揉眼睛,瞪大眼看着正前方。咦,我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奇。只见那株稍高点,与周围低低的、绒绒的仿若地毯的草儿不相宜的不知名儿的草儿,其它的草儿都是看上去柔柔的,让人只想到————“绿”!而它,却如一把利剑,把根直直地扎在土壤里。剑的顶端若芒刺般锐利,定能刺破世间的一切丑恶。
可是,可是,
草尖上,一颗硕大的晶莹的露珠将身体紧紧地安放在上面。我不自觉地将身子微微向前倾了倾,离得更近些,看着更清些,我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只见,那晶莹的露珠,不!是水晶球,我找不到更合适它的词来形容它,赞美它—————圆圆的,不含一丝杂质。水晶球里映射出的是淡淡的满满的小草的绿。
这满水晶球的绿啊,你的里面定有一个美丽而奇妙的微观世界,我想悄悄进入,哪怕只是片刻,行么?
只是,我不明白,你将身体安放在草尖上,草尖儿已刺破你的胸膛。只见你紧紧地裹住那如芒刺的尖儿,不给它丁点的空隙,将秋意和绿牢牢地锁在你的身体里。我生怕被草尖儿刺穿的地方,你的绿意(也许是你生命的血液吧,我且这样认为)会不会外泄,你会痛么?
我的心轻轻一颤。
微风拂过,你在草尖上轻轻起舞,摇曳着你那圆圆的、薄如婵翼的并不婀娜的身姿。
你尽情地舞着。就连虫儿都不忍爬上你的肩头,在草间静静地欣赏着你如履薄冰的舞蹈。
太阳不知何时慢慢升起了,将七色的光芒洒在你的身上,将你那晶莹剔透的身体装扮上了几分彩虹般的色彩,显得更加绚丽多姿了。
太阳出来了!
可你——
也将逝去,
哦,不!
我那彩虹般坚韧的露珠————犹如一位友人,相见恨晚
而你,我的友人,
在阳光下倍加灿烂,谱写了一首生命的赞歌:生命虽短暂,但曾精彩过,无以遗憾,足矣!
我的心头一怔,紧蹙了多日的眉头,在此刻舒展了开来,将笑脸印在了你那圆圆的晶莹的身上,和着彩虹般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