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用何以种言语来形容近日心绪。
漠色阴空,冰冷蚀骨,人情芜杂。整个人处于一种镂空的状态,好似有谁把我的生命一点一点地淘尽,没有尽头地腐蚀。
或许时段,思想时明时暗,思考得头疼欲裂,对现在或者是将来毫无希望,只觉得想一醉不醒,沉入梦境才好。
年纪增长才愈发知晓世间种种的厉害,更觉得人情凉薄,而自己又是一个不善于言表的人,进而回头看望时,原来我的青春苍凉无比,挂念甚少。虽当时毫不在意,只是方回想起来之时,才稍觉可憾。
前几日在空空间里发了一条说说,时隔了两年我都没有发说说,究其原因是我不想在虚拟的空间里张扬舞爪,肆虐挥霍感情,对于别人的随意我更加觉得毫无意趣。随着时间的逝去,在内心底里,我认为即使我发说说也不会有人理睬吧。
但出乎我意料,在意的人虽不是成千上万,但数量已经足够,我内心十分感激。离群索居久了,对于别人的稍许关注,就像是久旱逢甘霖一般地如沐春风。
多是高中故知,偶有几个是大学同学。
高中有一好友,曾经同班同学,上下课一起吃饭学习,相得甚欢,脾气秉性很是合得来,于人群中只是互相望了一眼,于是便知道了对方是心中所愿之人。
她性情温和,腼腆笑脸,待人宽厚,不过与我只有半年的同班情意,而后因为种种原因我们被分在了不同的班级,一堵墙将我们分隔在不同的世界里,不同的环境里 ,我们互相不知晓对方的形态行为,感情愈淡。
但是,每次我发说说她都会评论。我将我甚以为欢欣之事发在了空间里,她为我高兴。刹那间,我的心头热乎乎的,甚少和别人交谈的我仿佛是得到了怜悯般地感动。
终究,她还是记得我的。尽管我们已经分隔了三年。
她说了很多话,我知道的和我不知道的。原来我在她心中一直未变,就像是一个单纯执着的傻孩子。
很怀念过去的自己。
有一段时间想把自己彻头彻尾地改造,如丧心病狂,排斥自己的一切。
一方面刚涉入大学,周遭人情多变,对于自己的方向毫无把握,只随人群荡漾,内心惧怕。另外一方面则是自己落败于高考,不想被别人抵辱,所以在痛苦愤怒中急切地想丢掉过去的自己。
可惜戾气未脱,心比天高,整日浮躁,结果是更加失败。
埋怨过,后悔过,痛苦过,想着为什么当初的眼界那么低呢,为什么当初要那么轻狂呢 ,为什么当初那么愤世嫉俗呢。
这些答案都是因为当初是年少。
少年的年纪不懂得社会,只晓得校园。所以少年是单纯的,是意气的,是不羁的。如若自己在当年已经老气横秋,那么现在的我将会是怎样的一副景象?我始终不敢面对这个问题。我害怕我的设想。
可能我的境况会好几分,至少不会如这般苦痛。或者我将跌入另外一个深渊,从此万劫不复。
走过的路已经无法回头,就连脚步留下的印记也会随之消逝。
时而回想起自己的人生,满目凄凉,只是一味的落败,无任何的建树和骄傲,每每到紧要关头,我总会出奇意料地让关心之人失望。譬如,中考和高考,人生的两大难关,学业前茅的我是所有人眼中必胜者,无奈现实是绝望的,平时成绩优异,大型考试总是名落孙山。还好父母开明 ,从未介怀,依然视我为掌上明珠,可是就我内心而言,我是一个绝对不想服输的人,我只是不甘心。
——我只是不甘于平庸。
顾长卫的电影《立春》。主人公王彩铃就如同是我的缩影一般,历经坎坷,独孤清高,不肯向世俗低头,即使深处黑暗,亦要挫骨扬灰,做最后挣扎。
人生浮沉,很多事要起起伏伏方能看得明白,看得清楚。亦如我现在,过着清淡的生活,安静而自由,不随大众,也不再假装着自己的面孔而虚无地讨别人欢心。
喜怒哀乐,皆形于脸色。宝玉之母王夫人可是一个权位极高之人,单从这句来看,她也是一个性情单纯之人。
褪去了狂风暴雨之后,被暖阳笼罩的冬天才真正显现它的模样,一切被镀上了轻柔的金色光莽,似乎我所处的世界正安详地睡在冬日里。
在教室自习时,喝着热气腾腾的白开水,神清气爽,曼妙之极。然后痴痴地望着窗外之景,看着久日不见的太阳,心中愈发欣喜,于是乎又想我了儿时的梦想。
一本书。一杯热气腾腾的白开水。一把大而宽阔的遮阳伞。我舒适地躺在太阳底下,温柔地感受暖阳的暖意。乡村寂静,万物和美。偶有听见犬吠鸡鸣。流水淙淙,树影婆娑。父母安静地拾弄着过年之物。
这是幼小的我对生活的最高幻想。躺在竹木床上,云淡风轻,幽密挺拔的翠竹高耸。樟树的叶影阔大,铺下凉爽的树阴。泡树枝干粗大,有着无穷的生命力,笔直地刺向宇际。松树枝桠摇曳,如张扬的舞女,摇荡在风中,每年它都会落下许多干瘪的松果和团团松丝,母亲就会将其拾起,送入灶炉,于米饭中氤氲着原始的香气,就好像在酝酿纯朴自然的生命。
对于我的故乡,我极爱却也恨。
我所有的美好的幻想和纯真自然的性情皆发于此。然世界何其之大,我所窥见的不过是凤毛麟角,待我深入人群之后,才忽然间明白这里面的落后和差距,和外面的世界相比,它实在显得闭塞而又可怜。
所以,有一段时间我是如此疯狂地想要改变自己,想要摆脱我的命运。我也曾像是发着毒誓一般地看着母亲,毋庸置疑地说,将来我是一辈子不会回来的,我讨厌这个落后的地方。
心性渐长,又历经了很多波折,轻狂之气遁消,转过身对于外面世界的烦躁厌恶至深,就像被门隔断了情谊一般,生活在钢筋铁泥都市人面孔可厌,铜臭浓厚,与我格格不入。那时,我便更加想念往日简单纯朴的生活。
我的儿时时光,和山清水秀的乡村。
和母亲通电话时,母亲告诉我上队已经安置了路灯,说不定我们这队也要安装。母亲甚是欢喜,我当时也没多想,只觉得路灯能够照亮行人,也算是好的。
直至后来,我在心里企盼着不要安置。
希望留给我一个彻底完整的黑夜。这是我的内心深处的愿望。
在这个人影嘈杂的地方呆久了,整个人浮躁不已。或许整个国家都处于一种“别挡老子赚钱”的癫狂状态。
没有完整漆黑的夜晚。没有安静的任何时刻。没有自由的半分半秒。
刺眼的灯光。不止息的脚步声和喧哗声。肆意涌入耳边的流水声。
离开。赶快离开。逃离。
到我的伊甸园。永恒之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