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定的风,根固的树
那几天里,只有搬家的匆忙,无暇顾及原来院落的情景。关于生活了近二十年的院落,那里的一言一行一老一同龄的院落,三楼陋室对窗那颗巨大的梧桐,小学院内那一棵又一棵粗大的杨树,一草一木并不关情?那些时候,院子里的老人一个又一个相继离开;我的母亲也是在那时离开了我们-----哪怕在我的梦境深处,我与母亲相约从未离开。而终将,我也要离开那里,到另外的院子里生活。
在那里的时候,母亲过世,自己孤身一人,我离开的时候,却已艰辛岁月,携妻带子;在那里的时候,弟弟军营探亲归来,可在四平米斗室对话,上至国运前途,纵横家族家庭,而我离开之后,弟弟将陌生我原来的家门。我的母亲也留恋着,不愿我离开那里吗?为什么当我和她的儿媳出发要离开,摩托为何不能发动不能动作?是冥冥之中的什么在作怪?是什么力量让我酒醉一样冲动,让我青年一样鲁莽?在大院之中,我捧着覆盖着红布母亲的灵灰,对儿子说:“来,儿子,对奶奶三鞠躬,说我们要搬新家了。”
在搬家前的匆忙之中,我无暇顾及那里的情景,那里的少年梦幻,那里的青年激情,那里的日日夜夜。春风冬雪,背唐诗宋词;夏雨秋叶,学单词语法;应付逻辑哲学考试,沙龙文学社刊才情。是的,哲学,思考过的哲学,在房门的背面,虽然是涂鸦也是郑重的写上“结果次之,过程为上”(后来知道,史铁生总结的更好“不论结果,方向即是向善从爱”)。也许只有我离开她,真的站的很远的所在,才会把她看清,那也才是真的激动。
如今,有了十年的距离,是否已把当年无法解释的留恋看清?不,是把当时的征兆得以初级的解读?如今,往往,生活中出现风一样的潮流,从东北汹汹而来,从西南窈窕而至,自己便挥之不去。感觉无论是行途还是读书,满耳满目是喧嚣的叫喊和狰狞,在这片神奇而又愚昧的大地上,在这片纯净而又浑浊的天空下,自己常常因此酗酒或者竭斯底里。那日出日落,月异星升,草长莺飞,和风细雨,便这样被自己忘却了,抛弃了。那些美好的岁月,那些青春和光阴,他们在角落里,也许睁着怜悯的眼睛,注视着我随时都会倒下的身影。
于此,自己常常诘问,就这样生活下去吗?这是我所要的生活吗?这是我原来的理想吗?是我原来的剧本原来的梦想?自己真的像亲近的人说那样,“你啊,让我失望啊”、“嗨嗨,留下传世的作品?我看,危险!”事实和我的不甘的矛盾愈加折磨自己的身心。怎么样呢,随风而去,随风飘摇,随波逐流?记的事业失利,同事们惋惜,我四忖良久,想到我的少年和青年,想到我一橡胶厂家属老院内,那些树木和老人,想到我们搬离故居前的昭示,那些语言和我的母亲。我若有所悟。
我四忖良久,若有所悟。哦,原来是关于忘本和理想的事情,原来是关于树木和风潮的辩证。豁然开朗之间,我抬起头来,微笑着跟大家也是给自己说:“你知道那些树木吗,生于土壤之间,根系大地,静静无为;如果没有风的到来,哪里会有他的风姿和风采?”
是的,一个人自己的根系足够牢固,自己的心灵就足够强大,一个人没有忘记当年对自己的承诺,无论如何的风言风语也不会把他如何。随着那时光的流逝,在向善向美向真的人生路上,必将纳尘垢于垒土,固我根本;融浊流于海洋,壮阔风浪。如彼如此,从而目光炯炯,一览无余这片天地,衷心享爱及爱着关于人和人的一切心怀。我的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