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或许条理不清,或许颠倒反复,但这些都没有关系。因为这些话,我还不会告诉你。
原来我总会奢侈的穿过一片草原——在回家的路上,经过让胃液翻腾的长长的盘山公路,就看到两边青葱的草原。这么多年,我终于接受了这条反复修缮过的路。——即使我无数次在这条路上呕吐吹风。
每隔一段路就会有穿藏袍的妇女裹着粉红色的头巾站在风中,身前或身旁摆着一张小桌子,上面零零散散放着几个或红或紫的小塑料桶——无论是人还是桌子,都给人一种像是刚从煤油里浸洗过一般黑而油腻的感觉,总感觉着那些塑料桶外有断断续续的、明显的黑色圈子。可仔细看过去,又觉得那些都是错觉。但藏袍上都是经年积累的垢物,像本来就嵌在上面的纹路。他们说那是藏族妇女在卖酸奶,但我觉得大概是不会有人买,因为无论烈阳还是寒风,她们都在那,而桶里的酸奶从来没少过——当然,或许,这是我以己度人的个人看法……
我总向往着看到蒙古包,但距离城镇不是很远的地方极稀疏的布了村庄,偶尔还会看到荒郊野岭一般的地方有孤零零的几间房——这里的主要成员从来不会是人,而是成群结队的羊,和悠闲吃草的牛。下过雨的草原上有些清爽的草味,有些地方和水混在一起,同牛羊一同欢脱在无人的世界。倏忽就看到了蒙古包——两大一小的白色蒙古包,用大方的、鲜艳的他色图案装饰着。我隐约听到有男子豪爽的谈笑声;开始想象着另一个蒙古包里有美丽的藏女挽袖做饭,偶尔会有唱歌的兴致;然后就见几个小孩子在蒙古包之间穿梭,光着脚丫子踏过茂密的小草。我仿佛感受到那种草挠脚心的痒,抿着唇无声笑开。但我再没见过见过那景象,后来不论经过那里多少次,都只剩下一座蒙古包孤单的沉寂在砖房前——然而还好还有那座蒙古包,不然我都以为那是在无聊至极时做的一个梦了。
白色的塔立在移动信号塔旁——原谅我的孤陋寡闻,我不知道那塔叫什么,我胆大且简单的称它为白色的塔。仍是以白色为主的塔身,奇怪的模样上涂着金色的线条图案,比起怪异地耸立在原上的金属高塔,独有一番别样的庄严味道。即使在我,信号塔的作用远大于那座白色的塔,但说实话——怎么能拿传单同展示画作比较呢?!
等油菜花终于在路两边开遍的时候,我就相信这里不只是小而封闭,其实还有大片大片的自由和生机!原谅我不会震撼于有才花田的相连成海,因为我反复见证着它的花开花落。直到极致缺水导致油菜不成,我才发现回程或离开的路上没有那些金灿灿的喜意相伴,是多么明显而深刻的寂寞……
原来我也这么奢侈,奢侈的穿过一片草原,看见许多景色。原来我也将我浅薄的、对故乡的爱融在骨血里。原来我也,用心记挂过每一次回家的路……
他们说,家乡改造。我家房子会被占,想着几年后就真没老家了——但看着那些还没拆去围墙的工地,又觉得也许用不了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