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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军街忆旧

  在我居住的这个小城,有一条建军街, 是这个小城的主街。街的东端是新四军纪念馆,西端是泰山庙,也就是新四军重建军部所在地,也许建军街就是由此而名。

  小城是一个古城,直到上个世纪三十年代末,城里还保留着城墙、县衙、文庙、贡院等旧时的建筑,但这一切,连同当时的民居,都于抗日战争中被焚毁。一九三七年冬,南京沦陷后,日军沿泰州、海安、东台,长驱北进,国民党政权弃城而逃,城门四开,城内秩序混乱,四郊农民便乘机进城抢劫;又怕日后政府回来追查,便于抢劫后纵火焚烧。一九三八年春,日军占领小城,又放了一把火。经此两劫,建军街——那时还不叫建军街,几成一片废墟。

  据老人讲,上个世纪四十年代的建军街,只是一条巷子,行人多时,有黄包车经过,便要贴墙而立。我见过解放初期的照片,两旁都是草棚茅屋,街面坑洼不平。一九五八年,建军街扩建,按照当时上海、南京街道的规模,成为一条宽阔的街道。据说,当时的地委书记陈宗烈,还为此受到省委的严厉批评。

  我正是在一九五八年来到这个小城的,住在建军街西端的泰山庙。其时庙已不存,那里是一个机关大院;现在的泰山庙是后来重建的。在我童年的记忆里,也就是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建军街是一条不长的街,大约还不到两公里,人们戏称:“一个公园两只猴,一个警察管两头。”当时街上还有茅屋。有一个电影院和一个叫做胜利剧场的戏园;那时文化生活极其贫乏,过年过节才能看一场电影或者戏。但城里的影剧院,都和我父亲很熟,我经常在那里看不花钱的电影和戏。胜利剧场对面有一个奇园饭店,一九四一年刘少奇任新四军政委时,常在这里吃包子,因而驰名。街的中心,也是全城的中心,是铜马广场,早先那儿叫中市桥,据说桥下还有一条河,穿城而过,但我已经没有这样的记忆。我只记得文革期间,那里是一座“忠字塔”,一层宝塔的规模和形状,塔四面是毛主席画像和林彪的题字。“忠字塔”是那时小城的政治中心,曾在那里演出 过文艺节目,宣传开展文化大革命的《十六条》;在那里跳过忠字舞;在那里批斗过牛鬼蛇神、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在那里庆祝过“九大”胜利召开;在那里沉痛悼念毛主席、周总理、朱总司令逝世;在那里欢呼粉碎“四人帮”…… 一九八六年,忠字塔拆毁,建起一座骑马的新四军战士铜像,更名铜马广场。铜像的大理石底座上,有陈毅、黄克诚、张爱萍等新四军老战士的题字。但现在人们习惯还称那里为忠字塔,偶尔还能听到有上年纪的人称中市桥。

  那时,建军街上只有三座五层大楼,一是地委大楼,一是军分区大楼,还有一个邮电大楼。地委大楼门前有解放军站岗,我小时经过那里时,总怀有一种敬畏的心情。一九六六年夏天以后,学校停课,在家无事,整日东游西荡,记得那年冬天的一天下午,阴云四合,北风吹面,我走进了这栋大楼大楼里空无一人,有的房门紧闭,有的门窗洞开,走廊和办公室里,纸片飘落,书籍狼籍;门把手、窗户上的铰链、把手,凡是铜的东西,包括楼梯上镶的铜条,都被撬挖一空。我站在楼顶平台上,望着北边街对面,有两派工人造反组织,一个个头戴安全帽,手拿棍棒,正在武斗。不久这座大楼就成了城里最大的造反组织“杀派”的司令部。二十四年后,也就是一九九0年,我又走进这座大楼,这次我是到这里来工作的;我在这里工作了十五个春秋。二00四年,这个大院卖给了一个浙江商人,搬出大院时,我向领导建议:“照张相吧,这是最后的触摸。”

  现在,地委大楼、军分区大楼和邮电大楼已不复存在,代之而起的是满街林立的高楼大厦,最高的达三十层。漫步建军街,真有恍若隔世之感。

  又记:

  此文草成以后,因事务繁忙,未及处理。昨晚忽从电视中得知,铜马已于前日被搬迁;铜马广场附近将建一座60层高楼。搬迁之时,观者如潮;我未能照相留影,实为遗憾。十年前兴“新、马、泰”旅游热时,我地人说:“我们建军街上就有新、马、泰”(新四军纪念馆、铜马广场、泰山庙)。如今铜马已去,建军街的变迁,又翻一页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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