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造反军发枪
当朝霞抖起轻盈的晨纱之际,炮位上便集聚了不少人。黑糊糊的炮口慢慢地升起来,造反大军的战士们发狂似的朝炮膛里填炮弹,炮手把火绳使劲一拉,呼啸的炮弹,飞过头顶,朝远处飞去。大地在隆隆的炮声中发抖。怒吼的炮弹,带着啸音划破长空,朝三公里的空压厂掠去,落地爆炸,掀起大快大块的泥石。
8月底,梁大初和刘张到山城市制止武斗,但只是光打雷不下雨,他们走了后问题并没有解决。形势越来越紧张,武斗越打越大,造反大军的地盘越打越小,被赶出来的人越来越多,许多人在山城市站不住脚,就往省会、宜宾、泸州去了。那里是造反大军的地盘。
到了21号的时候,红总司的空压厂已经发了枪,机械学校的红总司也有了枪。体育馆里已经集中了好几千人,大部分是妇女和小孩。当时造反大军的自卫力量只有一些钢钎,如果文化宫的红总司的武斗队打过来,造反大军只有被挨打,后果不堪设想。
为了保卫体育馆,王卫东东凑西凑,组织了一支武装力量,但只有少量的枪支,子弹也很少,连一挺机枪也没有。有一天,王卫东带着一支有170多带着钢钎的队伍,到建功厂去拿枪。那个厂是制造枪械的,现成的枪有的是。王卫东他们不敢走大路,袁家岗的红总司已经发了枪,封锁了三岔路口和大路,他们只得沿着铁路偷偷地分散过去。
夜深了,伸手不见五指,外边黑透了,他们好不容易到了建设厂,军工井岗山却拒绝把枪发给工人造反军。陈代复生气地对王卫东说:“听说你搞上层路线,想巴结xx军,对武斗现状也不管,也不同意发枪,你当什么总指挥?大家都对你有意见。”王卫东说:“我有什么权力发枪?现在总部设在体育馆,那里有很多人,只有巴掌大的一块地方,万一被人家打下来,怎么办?给我们一点自卫的枪支,有300条枪就可以了。”
陈代复叫王卫东去找周应古,周是建功厂的头头,现在正在山城医学院。王卫东他们赶到山医的时候,那里灯光明亮,人声鼎沸,造反大军的大中学生正在领枪。有两个工人看见了王卫东,就把他推往楼下,不让他上来,声称要把他关禁闭起来。这时造反军的人越来越多,他们都认得王卫东,围着那些人大喊:“你们扣下王老总,周应古能当这个头?”恰好xx军的李凡处长也过来了,邓大春的参谋长周三用枪指着他,大吵大闹。王卫东说:“周三,你拿枪指着李处长干什么?你不要对李处长无礼,小心枪走火,枪伤人你要负责任。”几个造反军也拿枪指向了周三。
这时周应古走过来和稀泥:“王老总,枪可以发给你们,但你们必须参加今晚的战斗,等把天鹅宝蛋打下来,枪你们可以拿走。”王卫东暗想:“这个老周尽出鬼主意,想讨价还价。”最后发给造反军154支枪,每人10匣子弹,都是刚从军火库里拿出来的新枪,枪上都涂着牛油。造反军也武装起来了。
预备晚上8时发起总攻,王卫东命令造反军做好战斗准备,突然从建功厂方向传来激烈的枪声,空压厂出动了四辆土坦克,攻打建功厂,被井岗山的大炮炸坏了一辆,进攻被阻止了。造反军这边的战斗也就打不成了。
第二天,王卫东带着武装起来的造反军,顺利地回到了体育馆。这时,造反军的枪也越来越多,已经有了1000多支,足够武装一个团的兵力了。当时两派武斗枪支的来源主要有两个方面:一是抢解放军的,大部分是明抢暗送:二是军工厂发的。当时两派都抢枪。红总司拿枪容易,因为xx军支持他们,大部分是明抢暗送。但造反大军抢枪却要负出血的代价。有一次邓大春带人冲进军械库,发现里面都是些被服罐头,什么武器都没有,但xx军却借此告到国务院和中央军委,说造反大军抢了军火库。
山城市的军工厂都是生产武器的,所以两派的枪炮很多,这也是山城市武斗越打越大的主要原因。建功厂生产步兵枪支,控制在军工井岗山手里,是造反大军武器的主要来源。
王卫东想抵制武斗升级,但抵制不了。邓大春是军工井岗山的头头,比他年轻,仅20几岁。邓曾说王不批他批,他自己签字同意发枪。后来xx军找到他当初写的那张字条,作为给他定罪的证据。其实他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即使他本人不批准发枪,也会有别人去批准,因为实行武装自卫的不是一个两个人。王卫东当初想避免武斗,最后还不得不亲自去找枪支来武装自己,用来增强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