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节在粽叶的清香中扑面而至。从年初的元旦春节数过来,前半年小长假不少,能以过节为借口回家看看的假期就是好节日。每年的端午节就是母亲的节日,母亲的端午节里没有历史渊源和典故传说,也没有专门的活动。每到五月初五这一天,一个马扎、一副花镜、一把剪刀,母亲自己动手包粽子。
包粽子是母亲一直坚持的习惯,从我记事起,每到端午节就能吃到清香甘甜的粽子。在每年提前上市的粽叶、糯米、红枣、蜜枣中,母亲不会一次都买回来,每次看到中意的就买一点,物美价廉的食材渐渐成了她的囊中之物。家里能用得上的容器都收拾出来,铝盆泡枣,一个红枣、一个蜜枣,面盆泡着圆糯米,脸盆里泡着母亲从郊外拔回来的细马莲枝条,不经常“出世”的铁桶泡粽叶,泡好的粽叶翠绿欲滴,母亲搬着马扎坐在桶边,戴上花镜,用剪刀把粽叶的两头剪平,遇到有些青绿色稍窄的苇叶夹在里面充数,一根根地拣出来晾干,垫在柜子里的衣服下面驱虫。小时候,集市上的粽叶是捆好的一扎一扎,买回家打开后发现粽叶里掺着苇叶,总能听到母亲大声的数落买卖人不实诚。现在估计不戴老花镜,母亲根本看不清粽叶和苇叶的区别了。圆糯米、红枣和蜜枣泡好后,母亲把瘪枣挑出去,把米摊开让我帮着仔细地滤一遍,生怕小沙子儿和杂物逃过她的老花镜。用手捻着鼓鼓的糯米和枣,母亲总爱提起她们小时候,上山里打粽叶,然后背一捆回家,用小米和黄米包粽子的端午记忆,话语不多。但味道很浓。
母亲把粽叶卷成一个圆锥形,满满地填上米和枣,枣一般要放在三个角上,然后熟练地从粽叶的另一端开始慢慢的卷起来,用大拇指压住。最后把卷起来的那一面对折过来。用马莲条子把粽子底部十字形的捆包起来,放进备好的大铁锅里,三角形是红枣的,四边形是蜜枣的。母亲每年端午总要包几个小米和黄米混在一起的粽子,她说是这两种米养大了一辈人。煮粽子时间要长,在渐渐飘出的粽香味里,帮母亲搓五彩绳,听母亲讲述我和妹妹小时候吃粽子的趣事,包好的粽子没下锅就要吃,发音不利索说是要吃凳子,趁母亲不注意偷偷从锅里捞出没煮熟的粽子,米硬得咽不下,就用筷子抠出红枣吃掉,两人再把粽子歪歪扭扭地包好放回锅里。在母亲额头的皱纹里,镌刻着子女们从小到大的一举一动,从母亲满头的白发中看到了细微呵护。
粽子煮熟后,我记得以前母亲总要把粽子给邻居们送过去一些,那时每家隔着一人高院墙,伸手就能递过来煮好的粽子,我们也能品尝到左邻右舍粽子的味道。母亲把粽子泡在凉水里面,待凉透后把粽叶去掉,屋里顿时清香四溢,一个个码在盘子里,撒上一层砂糖,晶莹剔透。看着自己的杰作,母亲总要与大家开玩笑,说我们小的时候,根本等不到装在盘子里再吃,就已经吃饱了,眼里的满足轻灵慈祥。每年母亲总要默默地把一大部分粽子按照蜜枣的、红枣的分开装袋,不用问,这是要给孙子和外孙带回去慢慢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