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窗外,是一片倒退的树林。迷丛般交结的藤蔓紧贴铁轨路旁的土地,发芽的梦想在藤蔓的空隙中生长。高大的树林越过荒芜的山直指远处, 静卧在碎石的呼喊沉默中隐却过客的眼泪。只有树,只有山,只有一片波浪般挥舞的稻田,在这不被人记起的地方,我的目光朝向蔚蓝的天。
这是一个可爱的地方,熟悉---因为有个蔚蓝的天。蔚蓝的天,缠绕的心,发芽生长的想象,葱绿色的小草连接碧绿的稻田,原野的空旷中,温暖的想念悄然爬升。我的车走的很快,但这寂寥延伸太远了,目光所到处应接不暇。我在想,远方的山,有哪一座是你的归处?有哪一座寂静的生活着一户人家?有哪一座果实盛开却无人采摘?我的想象像天边悬挂的彩虹,七彩丝带一样蔓延,半透明的彩带悬在蔚蓝的天,它注视着田野就像我的眼睛生长在群山之上。我爱这片锐利的想象,同样热爱这种开阔的视野。在空旷的田野上展开肆无忌惮的想象,奔腾的心跟随跳跃的目光飞舞前进,穿越山的阻碍,水的深情,微风从肚皮下拂过,掠起温瑟的想念。圣洁纯情的召唤在耳边响起,“你的心思是透明的,隐藏无异于呈现。来吧,离弃你所有羞涩的忧虑,加入我们。”“我不属于任何团体,心是透明的,自在的我从无根处生长,我在此处,亦活在彼处。”停泊的邀请擦肩而过,飘荡的心年轻在原野。列车不停靠,飞舞过头顶的快乐轻驾浮云盘旋而过。“为爱离弃一切,服从你的心。”爱默生的诗浮现脑海,车里的过客仰望蔚蓝的天,默默的念。
列车前行,铁锁式的拉桥带入眼帘。我的视野从车窗半开着的空荡处走出,一片水,汹涌的河流似乎在脚下流淌,我实际上坐在车里,我的车正行驶在一座狭窄的列车轨道的长桥上。对面长长的拉索桥在离我的视线不到百米处伫立,那是一座宏伟高大的桥,拉索的壁体是高贵的白色,仿佛有大理石的透明,无数条拉下的铁锁像挂在它脖子上的项链,夕阳中映照出透明的光芒,像个高贵美丽的妇人。然而她的胸脯上,无数来往的车辆漫不经心的疾驰而过。蔚蓝的天投射到桥下的水中,浑浊的河水不羁。这片静止的天空下,野性与高贵并存。那是英国贵族里,反叛的血液在世俗僵死的思维中沸腾,勇士在平凡的结合中远离一群行尸走肉般教条的人。所有真挚的爱情都应该被祝福,最朴实的情感蕴藏在真诚的心间。蔚蓝的天,有多少人也在一同仰望?
我们从郊外的山村回来,列车从乡村开往城市。夕阳中行驶的车渴望回归而飞奔,马不停蹄的赶。我的夕阳怀想,一路是静寂的山清澈的水,我不着急回来,虽然一路的青石碎子让我感到冷酷。天那边的山只有一段无法逾越的距离,我在生长的草木中播撒忧伤,但愿太阳永远不要下山,但愿我的家永远在山林水间潺潺流动。等到琉璃色的灯光一点点映入眼帘,城市才开始走近。这时天空不再蔚蓝,接近深蓝的天带着深沉的暗色,大地一片幽明的蓝光。只有远处零星的闪着几颗小星子一样的灯光,我在想,每一盏路灯上是否都抱着一颗玻璃弹珠。我希望,在只有黑的夜,每一颗玻璃弹珠都有一个情人,它的心中永远住着一盏灯,那盏灯是它永远守候的情人!“我的爱人,她没有见过阴云,她的眼睛是晴空的颜色,她永远看着我,永远,看着,绝不会忽然掉转头去。”这样的爱情洁净而唯美。城市近了的时候,从远处就开始听到车水马龙的声音,我猜,在这喧闹声的底下,玻璃弹珠和灯的耳语正悄悄进行。城市近了,人也多了,人一多,说话的声音就带着嘶喊,一点也不可爱。我们在这不可爱的喧闹中下车了,瞬间融入人群的洪流,这喧闹的洪流淹没我的声音,淹没了一切,还有我蔚蓝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