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艰苦拼搏的大学生涯
第三章第五节： 我们班到綦江参观船闸--3
綦江船闸参观学习返校后，学习生活又走上正轨，但是，綦江船闸建设的历史确对我教育颇深！它长久留存在一个青年学生的记忆长河中。
一个星期后，我返回到家中看望父母，把参观綦江船闸经历和到大姨娘家探望的经过讲给他们听，不想却打开了爸爸的话夾子。
当时二弟辉世已从远在化龙桥的重庆二中返回家，刚吃完晚饭他就领着小妹，三弟把桌椅搬到院坝里，小桌旁边摆着两把籐椅，小桌上置放着两杯冐着热气的四川沱茶，还有几个老式的大木凳摆放在茶桌对面，是家人们休息聊天的好地方。
妈妈从来没闲着，他带着我把病人走后显得十分狼藉的诊所彻底打扫一片，还洒了一点花露水，显得十分干净清爽。她笑着对我说: 病人都很相信你爸，无论远近都跑来看病疗疾，我家诊所一定要搞得干干净净，给患者一个好的治疗环境，病人和家属的心情都要好多啦！
当我和妈妈来到院坝的时候，几个弟妹早已齐聚在院坝里玩耍，妈妈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们作业做完了吗？小妹儿大声说: 我们的作业都做好啦！妈妈放心吧！
那是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广漠的天空飘浮着朶朶流云，诊所前方的马路上不时驶过一辆辆装满货物的汔车，清哳的喇叭声伴着院坝旁边的潺潺流水声，仿佛在向人们弹奏一曲深沉的曲调，激起人们对逝去岁月的追忆和返思。
爸爸端起茶杯，喝了两口热气腾腾的四川沱茶，看着子女们专心致意的模样就打开了话夾子，他告诉我们，一九三七年七， 七日卢沟橋事变后，日本鬼子迅速攻占东北，与此同时，日军主力全力进攻上海，八月十三日展开淞沪会战，是中日双方在抗日战争中的第一场大型会战，也是相当惨烈的一场战役。
讲到这里，爸爸望着聚精会神听讲的我，亲切地对我说: 牛儿可还记得，小时候西洋镜里总是要播放800壮士守护四行倉库的故事，他们的英雄业绩为国人传颂，我赶紧点头认可。
日军攻占上海后，日本人海陆空三军向南京逼近，你妈带着两个妹妹跟隨金陵兵工厂职工家属西迁重庆，同年十二月，也就是1937年12月，日本人攻占南京后开始大屠杀！数十万中国同胞和妇女儿童惨死在日本人的屠刀下。
国民政府迁都重庆后，重庆市区人口激增至120多万，物价飞涨人民生活十分困难。
四川交通不便，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就是当时的真实写照！外地物资很难运达重庆，后来听商界朋友说，国府拟立即打通綦江至重庆水运航道，向陪都供应钢铁生产原材料和人民生活紧缺物资，心中才总算有点底了。
一九四0年初，爸妈刚结婚不久，那时我家还住在江北四方井1#大宅院。
一天傍晩，有位商界朋友专程来看我，他说綦江水流湍急，国民政府正在綦江修建船闸。有个綦江的亲戚希望购置几艘大帆船向重庆运送战略物资，为抗战尽点绵薄之力，但是资金紧张，希望能在泰裕银行贷点款。
由于当时董事长罗君肜已随范哈儿军长出川抗日，経营重担落在润祥身上，银行相当部份收益都要送上前线支援川军抗日，能周转的资金也不多。
后来我认真思考了一会，还是答应借五根金条给他那位亲戚，也算是为抗日战争作了一份贡献吧！
当爸爸聚精会神地给我们讲述逝去往事的时候，我和弟妹们都听得很认真，总是目不转睁地盯着他，生怕漏掉了一句话。
我家兄妹七人，大姐，二弟和我都是标准的40后。大姐正在北京建筑工业学院上大四，明年就要毕业了，二弟是47年出生的，正在重庆二中上高二，我们都经历过中华民族最苦难的岁月，我和大姐还亲历过日本轰炸机在山城狂轰滥炸的日子，对日本鬼子充满仇恨。其它四个弟妹也也都是标准的50后，他们最喜欢听的是抗战时期的往事，家国情怀在他们幼稚的心里早已深深扎根。
听完爸爸讲的小故事，心中感到很欣慰，在中华民族伟大的抗日战争过程中，长辈亲人们在自已的工作岗位上努力工作，全心全意支援抗日战争，不愧为正气凛然的中国人。
第二天正好是星期天，由于这段时间学习，实习任务十分繁重，当我一觉睡醒的时候，都已是早晨七点钟了，冬日的阳光照进书房，给人们带来快乐和温馨。
当我走出书房到临街的房间里查看的时候，二弟正带着三个小弟妹在认真地复习功课，漂亮的小么妹还抬头看了我一眼，娇嗔地说: 大哥好偷懒，你看我们早就起床做作业啦！
为了帮爸妈多干点家务活，我到楼下扒了几口稀饭就到院坝拎了隻水桶到地里浇水去了，由于干旱仍未完全解除，我家地里的土壤还是缺水，有几窝蔬菜有气没力地倒在地里。
我先用锄头把菜地翻了一遍，然后不停地拎着水捅从下水道里舀水浇地，当我把整个菜地浇完一遍后，蔬菜像是捞着了一拫救命稻草，奇迹般挺起了腰板。
当我刚浇完水之后，太阳已经升到半空了，我赶紧回到院坝里，掏出手帕擦亁脸上的汗渍，座在院坝后侧瓜掤底下的藤椅上略为休息了一会儿，这时，我家的老台钟敲响了九点。
当我正准备返回客厅的时候，一阵亲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两个十分熟悉的人影正向我家院坝走来。
四姨娘和海全来我家了！我推开院门大声喊起来，不一会儿妈妈带着几个弟妹都来到院坝，笑逐颜开地把四姨娘和海全接进院坝里。不一会儿，正在给病人疗疾的爸爸也走出来打了个招呼，然后又怱怱返回诊所去了。
化龙桥离沙坪坝不太远，坐客车只花一角钱，自从我家搬到杨公桥后，我们汪，李两家人离得较近，经常来往是常事。
今天天气还比较涼爽，妈妈请四姨娘母子俩先在院坝里坐会儿。几个弟妹和海全都是从小在一块玩耍的小伙伴，大家刚见面就海阔天空地聊起来。
我家小三弟顽友又聪慧，首先提出要带海全到杨公桥下面小河沟去钓魚。两位长辈也拿他们没办法，最后决定，等会儿由二弟辉世带着他们去玩。
几个小顽皮到我家菜地一带转悠去了，小妹儿把茶水都准备好了，妈妈和四姨娘坐在瓜棚下面的藤椅上，快乐地聊起家常，我和小妹儿小幺妹恭敬地坐在旁边的木凳上，昤听长辈的鼓励和教诲。
四姨娘十分关切地问起大姨娘和侄女儿的近況，我都一一作了回答。我还述说了大姨娘和鹤卿大姐对我的关爱，一定要我向领导请假，在綦江多呆了半天。
我还特别讲述了她们请我喝咂酒的趣事，讲得妈妈和四姨娘嘻嘻哈哈地笑个不停。
同学们离开綦江后，顾鹤卿大姐还特地陪着我在綦江县城里逛了半天。
住在化尤桥的四姨娘和家住綦江的大姨娘是亲姐妹，她是我舅公王焕之的小女儿，也是我母亲的表妹。
1937年8月上海沦陷后，金陵兵工厂奉命西迁重庆，张淑云带着外祖母王焕梅和淑香淑勤两个妹妹搭乘民生公司客轮和职工家属一道西迀，船行至九江途中外祖母王焕梅突发急病，经送医院抢救无效去世……
母亲张淑云当时才十九岁，她带着淑香淑勤两个妹妹和金陵兵工厂职工家属一道历尽艰辛，终于在重庆江北刘家台登岸，开始了漫长的抗战生涯。
解放初期，那时我家还住在江北四方井1#大宅院。
成渝铁路刚通车不久，一九五二年四月，为了完成西迁途中逝世的外祖母王焕梅的遗愿，妈妈带着二弟，三弟和小妹儿与舅公王焕之和四姨娘同赴成都，探望蓉城亲人，带去已故母亲对成都亲人们的深切眷念之情，后来，还在春熙路一个照像館留下一张珍贵的合影。
当妈妈和四姨娘谈起这段逝去往事的时候感慨万千，声音也有些呜咽。
这时候二弟辉世从房间里拿出一本相册，在一张大照片里面，蓉城亲人和舅公王焕之，毌亲张淑云，辉世，辉仙，辉天和三姨娘王成芝，三三，海全表弟的影像都特别清晰，深深地打上了一个逝去年代的烙印……
这时候，顽皮的三弟和海全正好返回到院坝里，他俩从我妈手中抢过照片，十分快乐地看起来。
三弟快乐地说: 我那时才一岁多点吧，妈妈还把我抱着照的像！小妹儿快乐地对他说: 你小时候本来就是个调皮王，不过照相时还是挺斯文的！你看看，站在舅公前面的二哥到是很规矩的哟！
站在旁边的海全和小幺妹也都迫不及待地来抢照片看，海全指着照片上的三三笑着说: 一看就知道，三三可比我老实多了！他又拉着小幺妹的手嘻笑着说: 小幺妹，找找看你在哪里？你哪时还没来到这个新世界呢！稚气少年的一席话逗得四姨娘和我妈妈都笑个不停。
这时候，爸爸刚送走一个来诊所治疗关节疼痛的患者，赶紧到院坝来向四姨娘打招呼，乖巧的小妹儿端过一把椅子让爸爸坐下。
当爸爸得知两姐妹正在谈到抗战时期和解放初期的陈年往事时，看了我一眼然后感叹地说道: 古语曰“相逢是缘”，确实有些道理！牛儿你想想，你四姨娘和四姨父是怎么相识的？四姨娘在成都长大，四姨父是北方人，怎么就能走到一起呢？
南京沦陷前，你姨父李华庭当时是某公司货车司机，个子高高长相帅气，经常与你们舅公打交道。
南京沦陷前昔，是你四姨父开汔车把你舅舅张广祥和新婚妻子沈淑珍送出南京，沿途还搭载了不少逃难的人群，历尽艰险一个多月后才到达重庆，这样的大好人自然就被你四姨娘相中了啊！听了爸爸讲述的这段陈年往事，四姨娘心里感到很温馨。
这时妈妈在一旁插话了，她关心地对爸爸说: 过去那些陈年往事还是少讲为好，我经常参加街道开会，现在强调的是阶级斗争，防止资本主义复辟，要是不小心被别人抓住把柄，不把你弄去批斗才怪呢！，
爸爸听了妈妈的话，真挚感谢妈妈的提醒，他感慨地说道: 给子女们讲讲抗战时期的真实往事没有啥错，长辈亲人们在民族危亡时期，尽到了一个有良心的中国人的责任！
隨后，他又笑着对妈妈说: 解放后，按照共产党阶级划分原则，我属于民族资产阶级范畴，我是真心诚意拥护共产党的，你看看，解放十多年了，我家什么事都没有，说明共产党还是实事求是的嘛！
我还记得，解放初期，那时我家还住在江北四方井1号大宅院，一个排的解放军就住在我家前厅，军民相处十分和谐。
由于重庆才刚刚解放，社会上流言四溢，泰裕银行业务很难开展，心中十分忧闷，毎天早上过江到泰裕银行呆一天，下班后就及早返回家中看书写字。
一天傍晚，一位驻军首长来到我家书房，简短的几句话打开了我忧闷的心结，他对我说: 汪先生请无需多虑，你的基本情况我们都已了解请楚，你热爱祖国，在抗日战争中积极捐款，有目共睹。国共内战时期，你不支持蒋介石打内战，立埸也很鲜明。重庆解放前昔，别人劝你把资金转移到香港去，你还是选择全家留下来，说明你还是相信共产党的。
根据我党的政策，你属于民族资产阶级的范畴，是我们党团结和依靠的对象。希望你放下包袱，积极参加社会活动，做一个新中国的好公民！
那位首长还告诉我:你的好朋友、川军中的抗日名将罗君彤将军在四川什邡和平起义成功，率领全师官兵和反动政权彻底决裂，为四川和平解放作出了大的贡献。
驻军首长的话把我心中的疑惑彻底解开了，从此后我每天坚持上班，团结员工共渡时艰！不久后我见到了君彤兄，他起义后担任西南军政委员会委员，工作十分繁忙，他还专程赶到泰裕银行看望员工，共产党要马上没收民营资产的谣言不攻自破。
最后我们老哥倆啇定，不要相信社会上的各种谣言，当务之急是稳定银行员工情绪，继续搞好经营业务。他还告诉我，新中国建国初期経费困难，如果人民政府急需资金，把一个经营良好的银行全盘上交国家，也算是我们对新中国作出的一份贡献！
当爸爸讲到这里的时候，他抬头望天，白云飘浮冬日的太阳正向缓缓升起，向苍茫大地洒下一遍金黄，大家都沉浸在逝去往事的回忆中，为他们当时的正确抉择深感自豪。
今天没有外人，我诚心诚意再讲几句心里话，中华历史源远流长，朝代更替频繁，毛泽东主席领导中国人民推翻了蒋介石统冶，建立了中华人民共和国，西藏，新彊也纳入中国版图，结束了清朝以来西方列强入侵，割地赔款的屈辱历史。人民日報说得好，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润祥完全赞同这个观点。
润祥家庭贫寒，十五岁时隻身赴重庆谋生，亲眼目暏了军阀混战和日冦入侵的民族大悲剧，也亲历了国共内战的历史，衷心希望有一位盛世名君带领华夏儿女走上复兴强国之路。1954年我和君彤兄商议后把泰裕银行资产全盘上交人民政府，也算是为国家经济发展作了一份贡献吧！对于这些往事我很少谈及，但也从不后悔。
爸爸掏心窩的讲话令人十分感慨，一九五四年，他和罗君彤伯伯商议后，将泰裕银行全部资产上交人民政府净身出户，继续发杨熊，杨两位祖师爷的精愖医术，重走治病救人路，口碑甚好，每天上门求医者几乎络绎不绝。
快到中午的时候，在一阵阵童稚的欢笑声中，二弟带着几个顽皮的小傢伙推开院坝门闯进来。三弟手拿一根钓鱼杆快乐地对大家说: 今天运气好，钓了几条鲫鱼，可以招待四姨娘吃魚啦！
小妹儿拿起海全表弟拎着的竹篮一看，竹篮子里确实装着四，五条活蹦活跳的小鲫鱼。她笑着对妈妈说: 干脆饨点魚汤来吃吧，总共九个人每人都还能喝一碗魚汤呢！
大家说到做到，妈妈带着我和小妹儿打开灶堂炉火就忙个不停，我家大灶是烧煤炭，打开炉火后一会儿米飯就蒸熟了，再炒了三大碗我家菜园里自种的蔬菜，妈妈还特地切了一小块候伯禄送来的腊肉和两段香肠，再加上满满两大碗鱼汤，在当时就是一桌特别丰盛的午餐啦！
吃过午饭后，妈妈带着我和小妹儿陪着四姨娘到杨公桥河沟边逛了一趟，小溪里流水清清，不时飞溅起阵阵白色浪花，岸边平坦的岩石上不乏洗衣的妇女，她们一面搓揉衣服，一面拿出搓衣掍锤打，几个顽皮的小孩子还站在岸边，嘻笑着拿起手中的瓦片打水漂………
四姨娘看着向乐村，杨公桥一带朴实无华的民居和秀丽的凤景快乐地说: 二姐， 我记得你家是57年搬到杨公桥来的，这个地方选的还真是不错，离几所重庆有名的高中，大学都不远，离电影院，戏院，百货公司也很近生活很方便，孩子们在沙坪坝生活念书都不错，汪二哥还是真有水平哟！
四姨娘还感慨地对我妈说: 我看呀！还是二姐福气好哟！牛儿现在交通学院念书，明年冬姐大学就要毕业啦！等他们俩分配工作后，我们倆姐妹抽空去看看多好呀！
妈妈和四姨娘带着我们边走边聊，其实在六十年代初期，长辈们心里並设有大的奢望，只是希望孩子们毕业后有份好点的工作，吃饱穿暖就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