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薄薄的阳光好像暖热的梦，漫过行人的肩背，小风轻轻地柔软，融化天下积压已久的冰雪。一大群野鸭顺着河水漂来，浮游到美国硅谷帕拉阿托市中城区，仿佛是云朵汨汨地流动。
一幅风景画映照两岸人家，波浪在半空中绽放成花朵，像白莲，像玫瑰。鸭群在花丛旋舞，或剪开波影潜入浪底寻觅，或飞出水面追逐嬉戏，轻吟浅唱，嘤嘤细语。此时，河水像一缕拂拂荡荡的轻纱，如雾，如烟，苒苒袅袅，朦朦胧胧地泛蓝，这一切好似眼中千真万确的幻觉。凝眸观赏，野鸭仿佛是神抛洒的一把音符，起起落落，变影移形，若有若无，多情的春日，触发了心弦。
所见所闻不可思议，天然情味第一次闪入我的胸怀，突如其来，好像是上苍的赐予。在这世界高科技中心，在这现代化的前沿都市，一贯属于长天荒野的生灵，只与修苇红蓼为伴的野鸭，竟然清晰地展现在我的身边，闹腾在我眼花缭乱的惊喜里，和邻家饲养的鸽群一样美丽可爱，如同我快乐的心跳，如同我兴奋的呼吸。
我打开手机拍摄，拍摄，倾尽情感地拍摄，格外贪婪地拍摄，拍下这与新兴世界伴生的天荒地老。轻轻地，用光与影在心上写一笔人间的天姿神韵。
2
鸭群好似一支歌，洋溢在我的浮想之东，与春天一起回荡。人说相遇是缘，庆幸我的心能有这样一次优雅的触碰，我更相信世界无限美好，并包括南极的雪原，赤道风平浪静的海水，魔鬼的西风带，黑暗里缓缓闪耀的君子兰，失踪的太阳和月亮，一切都像这些到来的野鸭。
谁家的钢琴响了起来，野鸭与河水流成一幅风景。突然，所有水域安静下来，鸭群迎着轻风细浪定格在河面，这世界除了悠扬的音乐别无声息。有一种优美耐人寻味，却因为过于宽阔浩大，一颗心永远盛不下。这炫目与柔和的冲突只属于艺术家，时光倏然减慢了三分钟，宁谧的现状充满各种可塑性。
天地沉入了遐思，也许这画图从此就铺展在河面，成为一种诗篇。
我正观赏着河上美景，突然，野鸭腾空而起，一只不剩，簌簌飞去，穿过了白云，渐渐以远。瞬时，粼粼波光不余一物，茫茫世界瞬时变得一无所有。跌入寥落的我，孤独地伫立在河边，收拾已经散开的思想，存放于水里的缄默，长河古道，蔓草荒烟，鸟去，东风破。
3
感喟的我就要离去，天边又传来鸟语呢喃，抬眼望去，正东方，河水上空，依稀有朵青云，渐渐明晰，渐渐放大。啊，那是一群正在飞回来的野鸭，我看到轻纱薄烟的阳光在翅羽下流动。
鸭群飞到河流上方，沙沙，盘旋了三圈，闪忽着，在河面飘落。鸭群宁静，随着河中的流水向下游荡漾，转眼又集体逆流溯行，回到我的眼前。如此来回两轮，兀然，有一只野鸭扑腾两翼掠着水面而飞，放声鸣叫，惊起水花四溅，冲向前方自由滑落。紧跟着有三三两两的野鸭仿效，欣欣一时间，欢歌曼舞，波澜起伏，水雾满天，七彩阳光迷离。一场春天的欢乐深入纸页，美到了骨子里。
已被遗忘的天趣在我的赏读中尽情复原，满目风采，浸透了真情，渗进肌髓，意蕴幽谧，心灵纯净。清水野鸭，一幅立体的画，呈开放式留存在这高科技现代都市的中心，疏朗广大，极具反差，引人入胜，就像一首磅礴的抒情曲，从远古来到了当今，一直绵延到遥远的未来。
河边人家，谁在楼台，悠悠情怀，来自上天伟大的爱，面朝春色轻唤，感动是最高境界。
4
静听一阕仙音浅淡，鸭群嬉戏，几分真实，几分幻觉，一半清欢，一半烟水。写一笔深情，鸭群舞起水上芭蕾，人的心境与自然彼此弥合，秀丽与繁华兼容。从此人们把生物钟定格在春光里，种植十万亩思考，收获柔美风景。
也许，这场野性的演义，无法用人间词汇去表达，但令人清新地感觉到灵魂已被摁亮。河水在鸭蹼和翅膀下飞溅，翻滚，水花雪白，激动的心雪白，一幅长卷的现代派抒情佳作在悠悠地拂动，心眷眷，柔软绵长，醉了梦里闲人。
这些野鸭的到来，霎时迷幻了一座人间的城。相望两岸人家，雅室兰香，沿水地带烟浓柳淡，大量释放着生命深处溟萌的祈愿，心上一层层地萦绕着春意。愉悦中，饮一掬河水清甜，品赏一部关于野鸭的现代音乐剧。
我一直拍到手机无电才依依离去，美丽的河在我心中畅流，野鸭在我的脑海里浮荡飞旋。这座以人工智能著称的城市澎湃在我的踝边，高架桥，网络公司，车流，海轮，火箭，飞机。纷繁的现代景象高调炫耀着野鸭的姿影，但愿心中的精灵入化水墨文章，莫让春光付东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