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的午后,不阴不晴,云朵在空中飘来荡去,无依无靠,恰如我此时的心境,百无聊赖,闲适而略带莫名的惆怅。想起昨天在郊外的田野散步,看见玉米地里有苣荬菜。由于用除草剂的原因,野生苣荬菜早已不多见了,是人们餐桌上的最爱。为了消磨时光,排遣心情,也为了那带有苦味的清香,我拿起一把削铅笔的小刀和塑料袋,又来到郊外的田野,找到那片需仔细寻找才能不时发现几棵苣荬菜的玉米地。
真是“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一名女士不知是什么时候来的,远远就看到她一会哈腰一会站起,站起时我看到她手里拎的丝袋已经装有多半袋子,毫无疑问袋子里是苣荬菜。我低头仔细寻早,像寻宝一样。偶尔发现一两株便弯下腰去,小心翼翼地用小刀挖下来,装进塑料袋里。就像考古专家清理墓葬,寻找古董一样。苣荬菜显然没有昨天看到的多了,这里肯定是被那位女士巡视过了。我直起腰,看见五六十米远的的那位女士也在低头寻找。她抬头看见我,摆摆手,我也礼貌的摆摆手。我本想向她靠近看看她什么样,和她说几句无关紧要的话,不料她却朝地头走去,手里拎着大半丝袋子苣荬菜。我呆呆地看着她走到地头,跨上摩托车一溜烟走了,突突的声音和那背影渐渐在眼前消失。
这片玉米地里有苣荬菜也许我发现早于那位女士,是她抢走了我的苣荬菜。她向我摆手是什么意思?是说对不起,我抢走了你的苣荬菜。还是说谁叫你来晚了,该采不采,错过时机,活该。或者是说我满载而归了,你自己在这孤独徒劳吧……。我抬头望天,空空荡荡,迷迷蒙蒙,还是那几朵漂浮的云慢悠悠地一会卷一会舒。
我的心里满是失落,在地里踱来踱去,偶尔发现苣荬菜也是懒洋洋地弯下腰去。忽然,发现一片稀疏分布的十几颗苣荬菜,这一定是那位女士没有巡视到遗落的,心里一喜,俯下肥胖的身子。当我抬起头来时,不远处又站着一位女士。她细高个,披肩发,外套穿一件薄料白色长衣,长衣的底摆和长发在微风里飘舞。一看就知道她和刚才的女士不一样,不是来挖菜的。她一个人来这野外干什么?我心里好奇,但也不想问,怕再惹心情不快。于是,我继续低头寻找。
“您在挖什么?”没想到她先问我。我抬起头,见她向我走来。“苣荬菜”我答。“有么?”她问,“很少”我答。就在问答中她来到面前,我站起身来粗略地看了她一眼,三十岁左右的样子,长得很漂亮,特别是两个眼睛很好看。我又低下头寻找,她也跟着我找。她说:“如果您爱吃,您可以给我留个号,我下次回来给您带一些。”我心里一怔,不知该怎么回答,我俩可是萍水相逢啊。况且相互也没说几句话,没有半点了解。她告诉我?,她家买了好一大片甸子,在济沁河乡的老龙头,栽了不少树,还开了一些地,种上了玉米,甸子里的苣荬菜、柳蒿芽非常多,一会就采不少。种地时雇了一些人,每顿饭都有苣荬菜蘸酱和柳蒿芽汤。我们就这样对着话,挖着菜。她不时地找到菜并指给我。她问:“您不是住在附近吧?”“是呀,我住建安小区。”“我住华龙二苑。”听她一说我们俩对视一下,微微一笑。我们俩住的地方只隔一条路。她又说:“看您像是上班的”“是呀,我在政府办工作。”“我原来开服装店,最近几年服装生意不太好做,就兑了出去,买了一片草原。”我向她点点头:“哦”一声。她又接着说:“脚下这片地也是我包的,本想今天打除草药来着,看天有些阴害怕下雨,没打。明天打。”?我说“您打了药我可就没地方挖菜了”。“不要紧,我不是说了吗,我可以在甸子挖了送给你”,说完她笑了笑。“您是走着来的吗?”她又问。我说:“是呀,我得锻炼。人肥胖是一种负担,还容易生病。”说着话不寂寞,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一些时间。我的塑料袋里已经有了多半袋苣荬菜,直腰哈腰我也累了,天也开始阴了。我说:“我该回去了。”她说:“我看您累了,天也开始阴了,您可以坐我的车一起回去。”她说着用手指了指地头,那里停着一辆白色轿车。我说:“不了,我出来主要是锻炼。”我迈出几步回头看她,她有些惊愕地看着我。这时我想起没给她留号,也没和她道别。我忙说:“对了,我给你留个号。”她说:“我的手机在车里,您给我打一下就行了。”她告诉我她的手机号,我拨了过去。我又想起我们还相互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于是我说,我姓马。她说,我姓迟,迟到的迟,迟亚男。我们挥手道别。
在回来的路上我想,迟亚男,为什么叫亚男呢,从性格和能力看或许应该叫胜男。我走的是小路,忽然,远远看到那辆白色轿车开上了大路。这时我想,今天下午我碰到了两位女士,给我带来了两种不同的心境。我虽然过了浪漫的年龄,和迟亚男是否也算是一次美丽的邂逅。说实话,我不盼望她真能给我送苣荬菜,也不盼望再相见,值此一次足矣。天上开始掉雨点,我扬起脸,几滴雨点滴在脸上,丝丝凉意从脸沁到心里。
2015.4.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