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天很蓝,云变化多端,空气中也夹杂着泥土湿润的气息。那时候的孩子们是喜欢奔跑的,风筝、秋千、弹弓、跳房子、爬树、捞蝌蚪、捉迷藏……大概是他们最快乐的时光。
那时候的日色很慢,车马邮件都很慢,或许每个孩子童年都有一个关于属于自己的秘密花园的念想,他们谁也未曾想到一个钢筋水泥、网络横行的智能时代将会到来,他们也未能察觉过去的那份恬静已经悄然被他们遗失在某个地方,他们爱上了手机,爱上了属于这个时代的娱乐,过去很贫穷,所有的获得都显得尤为珍贵,现在的获得却显得轻易,但你能想象比"被物质撑得过饱后的漠然"更贫乏的存在状态吗?好像充足后,我们的心却无处安放了。
一个村庄,一条河流,一群人儿。在炎热的夏日,老人们在树下乘凉,拉家常,诉说着别家发生的或喜或悲的事,小孩子围着年长的人,用心听着各种新奇的故事,那个时候人们的情感可以这样自然而然的流露。傍晚,人们总是会在饭后出去散凉,拿着芭蕉扇,男女老幼聚在一起,路径两旁的大树被风吹的沙沙作响。夜晚,奶奶陪着孙女孙儿们一起,那时候的房子是瓦房,总是会漏雨,每逢下雨天就会用几个盆在下面接着,在闷热的夜间,常常把席子铺在地上,然后床铺、席子都能睡,这样就会有许多空间容纳很多人,记得那时候我和两个姊妹,有时候表妹也会来,再加上奶奶,我们是多么热闹呀。夜间一阵狂风暴雨后,这种凉意在燥热了一天后,沁人心脾。就是那震耳欲聋的雷声,和刺目的闪电总是让人胆战心惊。第二天早晨,一觉醒来,格外清爽,就是房屋上的许多瓦片被吹落在地。然后爸爸们就会开始重新贴瓦,打扫。
那个时候乡下有枇杷树,芭蕉树,樱桃树,桃树,而我家的则是葡萄树,它的藤条沿着墙一直蔓延到楼上的葡萄架上,记得那时候孩子们常摘来吃,有时也不洗,但却香甜可口,院子里有许多花,让我印象深刻的是有一种红色的花,我不晓得它的名字,我们常常把它摘下来,吮吸着里面的水,那水是非常甜。
关于儿时的记忆还有来自田野的时光。那时候大人们在田间农作,稍大的孩子则在旁边帮忙,而较小的孩子则在田间探索着自然的奥秘。孩子们可以蹲在白菜旁,看绿色的叶子上的青虫怎么将这片大青菜的叶子吃出这么多洞来,又好奇着它们是怎么变成蝴蝶的;还有的孩子在地上看蛹破茧成蝶的过程,一看几个小时就不知不觉地过去了。蝴蝶从蛹里挣脱出来,它挣扎着打开翅膀,挣扎了好久,依然没能飞起来,于是那孩子用上帮它把翅膀打开了,可是它却在地上踉踉跄跄地东倒西歪,还没飞多高又摔倒在地。原来它要经过自己生命的蜕变,自己打开翅膀才能飞的更高,随时那个飞起来的过程是漫长的等待。就像只有经历过生命的洗礼,对生命有了敬畏之心,我们才能对生命无限向往和倍加珍惜!而我最喜欢田里的一种昆虫,蚂蚱,它每次行走的时候都是一蹦一跳的,所以我给它起名叫蹦蹦跳,还有和青蛙长得很像的动物是蛤蟆,可是我觉得它比青蛙长得丑,因为它的身上有好多的疙瘩,所以我给它起名叫死疙瘩。我喜欢躺在鸡公车上看天空,总是觉得这片天空是美丽而静谧的。我还试着睁大眼睛直视太阳,不过每次看过后,眼睛总是很花,再看其他地方觉得眼前有许多小太阳。这片天空有时是一望无际的蓝,我躺在鸡公车上看白云慢慢被风吹走,看它各种形状,像鱼,像狗,像人………,乌云则是黑压压的一片,迅速聚集,移动得可快了。天边有时还有彩霞,有非常壮观的火烧云。
还有一片关于河流的记忆,关于沟的事。河流总是充满着生机,河边的人戴着斗笠,坐在小板凳上钓鱼,一钓就是一整天,那河里有许多浮萍,水藻,还有些紫色粉色的花;渔夫划着船在水中央捕鱼,带有鱼网,还有一种鸟叫水鸬鹚,鸬鹚捕鱼的方法已经传承一年多年了,在昏暗的水下,鸬鹚能凭借敏锐的听力,捕鱼既快又准;我的记忆中,孩子们喜欢在河边搬开许多的大石头,去寻找蝌蚪,更是想把它装进瓶盅里,看它怎么变成青蛙,青蛙在那时也是一种人们喜欢的美食,收藏各种特别的石头是孩子们的乐趣,他们也喜欢用两个石头相互碰撞,有时能看到火花,碰撞一会去摸石头,发现它们是热的,便更加开心,因为他们得到了一个有趣的新发现。在热气腾腾的夏天,有许多调皮的男生会下去游泳洗澡,在夏天也时常会涨大水,河里的水溢过整个河岸,漫过田野,农民就会心疼庄稼,也会为收成苦恼,河水流进了每家每户的院子,这是家里的男丁会挽起裤脚,趟在水里,水已经淹到接近他们膝盖的位置,他们用木板把门槛堵着,防止水流进屋里。也有人赤脚拿着木条或竹条在院子里,在路边插鱼,孩子们在一旁看得嘻嘻哈哈。
那时候的水是清澈的,在农村有许多小沟,每家屋旁都有这样一条沟,水静静地流躺着,从这家到那家,小时候我看奶奶在这条沟里洗菜,洗衣服,农民也用出头将沟挖出一个缺口,引水灌溉庄稼,待到灌溉好了后,再将那个缺口封住。
人总是喜欢回忆。有时候会害怕时光的流去, 在改变与不改变中充满了矛盾。在那个年代,有许多的苦楚,现在挨过来了,过去美好的东西流逝了,人们惋惜着,可是回到那个时候,或许人们并不能这么真切感受到那时候存在的一些意义和珍贵。围坐在大树下的人们能经得住几个年轮,曾经讲故事的老人或许已经归于尘土,而那听故事的孩子或许正在大树下讲诉着曾经的故事,而那棵大树却依然挺拔在这里,经受着岁月的风吹雨打,见证着这个乡村的故事。
我们一直都在寻找着心灵的归属,从遥远的过去直到现在,我们留不住现在的美好,时间不会停,它总会成为过去式。人们迷惑着:生命到底是什么?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