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点钟的小窗外簌簌的下着小雨,路上行人稀疏得可怜,浑身湿透的麻雀也着忙躲雨,周遭安静得仿佛这一切都是发生在深夜,整个人也都慢慢地有了睡意。在沪的这段日子里,我唯独对此地的雨饶有兴趣。
你能感觉得到整个浮华的欲望之都都在这雨中激情骤减,幢幢高宇都显得非同往日的深沉与静默,此时的它们似乎不再是钢筋混凝土的简单组合,它们也有着呼之欲出的千言万语,它们也有着春花秋月的离愁别绪,因为它们已经见证了很多很多。忽的想起一句名诗‘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雨中楼台,着实是难得的唯美与凄凉。南方的雨不比北方的狂野,若讲北方的雨是粗犷豪放的关东大汉,那南方的雨就仿似弱柳扶风的秦川女子:温柔、安静、满载愁殇,能将历史的悲鸣渲染到极致。这是地理还是历史的缘故我不愿去深究,不同的雨自有不同的意境,而我,两者都喜欢。上海走得很快,遍地都被刻以现代化的标志,以至于很多古色古香的东西都再难寻见,而雨则是为数不多的能与古韵挂钩的符号之一了,南方的雨历来为文人骚客所钟爱,所著诗章亦多不胜举,看多了那些仿若字字泣血的诗歌以后就会让人觉得落在地上每一滴雨都有着不凡的故事,以略带哀伤的心境赏南方的雨再合适不过,这样的话,你才能领受得尽这南国的忧郁的意境与感伤。
有人讲雨是天使的泪,偶尔我也觉得这样的比喻挺恰如其分的,因为雨季本就很让人心动且伤神,天抑郁久了就要下雨,人抑郁久了便要哭泣,不然,都要被憋坏的。
母亲告诉我说我是在六月中旬的一个大雨天出生的,而我也一直将此视为我唯一的佐证来解释我与雨之间别样的情愫。一直都很喜欢雨,那滴滴答答的声音让我感觉很是轻松。就一个人静静地看着窗外,聆听自然的旋律,感触那或许真是来自天使的哀伤,其余的,什么都不想。纵使我向来都未曾体验过超然与归化,但我却真切地感觉到我离我自己越来越近了,而这种感觉,足够美好。赏雨,赏的不过是你自己而已。
我是个不辞雨的人,是以将雨伞视为最失败的发明,雨伞虽能让你免受风雨的吹打,但也剥夺了你那蒙泽雨后第一缕圣光的权利。‘雨是上天的惠赐’,时常我对我身边的人这样说教。世俗久了,有些东西最好重新审视。那些压抑的,酝酿的,积攒的,都需要在雨天里释放;那些不洁的,受染的,堕落的,都需要在雨天里涤洗。躲进雨里就像掩在黑夜里一样,安全且自由。沐浴在天使的泪里去感受至悲,去淡释心底的不平与委屈。待出离的时候我们便能笑对浮生。一路上我确信我们需要这样的涅??,一如我们需要蜕变,需要成长。我把下雨的日子视为分娩的过程,因为雨停之后,定会有新的东西诞生,在小路旁,在树枝上,在你我的心田里。
风息雨歇后,也许并没有阳光,也许并没有彩虹,然而既然有了雨,谁还会去奢求那么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