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恍惚中内心被触动,那是一块断裂的石板。
上初中一年级,在离我们村子不远的中学,中午要自己带饭去。我们学生在教室里,围坐着热闹的吃饭,老师们则在小亭子旁边的一个小石板桌上。心中非常羡慕老师,羡慕那饭盒里的希望。
秋天的一个下午,放学后,同学们一哄而散,都赶着回家了。我和同村的小强要值日,因此走在了最后边。当我们把教室收拾好,关好门窗,准备回家的时候,莫大的校园里看不到几个人了,老师也没有几个。我俩是从小最好的玩伴,因此相互较劲也经常。我们斜跨着布做的书包,懒散的离开学校的时候,看到了那张小石板桌。
“看一下谁的力气大,能抬起那个石板?”
“好,没问题,你先来”。
小强,首先去抬,看样子很费劲,也很吃力,脸都憋的通红,但是石板纹丝不动。
我把书包往旁边的地上一扔,撸了一下袖子,信心满满地过去,把双手扣在石板下沿,用足了力气,“嗨!”
坏了,石板是起来了不假,但不是整体,而是从中间一下子断开了,还好没有掉下来,否则,我的脚可要遭大殃了!随着石板断裂的瞬间,我的脑袋也嗡的一声,我知道自己闯祸了。
这是老师们平常吃饭用的小桌,到时肯定要追究责任,那我可要挨揍了。告诉家长,损坏东西要赔偿,家里又没钱,肯定也要挨批评。怎么办?懊恼和纠结不停的冲击着我。还是小强先说,我们走吧!现在也没人看见。我跟着跑回了家。
回到家,一个人躲在小伙房里,内心不停地重复着刚才的念头,担心、懊恼、后悔,纠结于心,那种感觉让我现在也不能释怀。 (好文章阅读 )
晚上,也没敢和父亲说,虽然父亲从来不揍我,但是那种威严还是让我不寒而栗。
第二天,上学的路上继续纠结。到了学校,经过那断开的石板时,正好一个数学老师在旁边,问,“这是什么人弄坏了?”我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急匆匆跑进教室,当天的课也不能集中注意力听讲。
当然,小强肯定是不会去告发的,后来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老师们还是继续在那里吃饭,也没有人再过问断裂的石板桌,我悬着的心慢慢的放下了,我以为就这样过去了。
不知道何时,那种不敢担当的念头徘徊起来,我却找不到原因。终于有一天,我一下子想起了初中时候的这件事情。其实我的内心根本没有放下,还在为那断裂的石板自纠,还是没有真正摆脱内心的不安。
我不知道,这看似轻微的一个小石板桌,竟然成为我20多年的伤痛,并且是一直没有注意的压力源。当初的学校,早就改建了,那放着的小石板桌估计早就没有了,我也不可能去忏悔自己的莽撞行为,也没有老师会记得那不起眼的小石板桌了。
我欺骗了少年的自己,以为逃避可以避免惩罚。是,没有当时的惩罚,让我以为躲过一劫,其实不然,让我用曾经20多年的隐痛来付出代价,并且现在也没有结束,到底这种折磨还能持续多久,我真的很难想象。
那断裂的小石板桌,其实,还压在我曾经脆弱的内心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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