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一夜紧。
清晨,在被窝里听妈妈说下雪了,一骨碌爬起来,再也不用往日催,喊 ,拽了。破棉袄胡乱地套在瘦弱的身子上,流着鼻涕,呵着小手,早就大呼小叫了。硬生生出不了门——雪齐胸呢。心里又急又欢喜得紧。
妈妈喊:看什么看,不许出去,快喝稀饭!我端着和脸盘一样大的蓝边粗瓷碗,吸溜溜喝着,大眼睛却贼瞟着老屋檐下挂着的长长的冰溜溜。那可是好东西:既是大冰棍,又是和小伙伴们打仗用的冲锋枪。短的像匕首,长的有小屁孩个儿高了。童年时的老屋都是茅草房,也才有这样的冰溜溜。现如今,到哪儿去找呢。老屋很矮,那尖尖的冰溜溜大人们伸手可摘。
早饭后,大人们无事干,便开始铲雪了。有了模糊的路影子,我们便如冬日的麻雀,飞去找同伴,手里当然都有雪团儿或是“冲锋枪”了。堆雪人、打雪仗是必不可少的游戏,支竹筛撒秕谷逮麻雀也看大人们干过。印象中有趣的是在门口池塘上抛冰溜溜或冰块。阳光早出来了,冰面上闪着七彩的光,晃人的眼。这样的游戏再简单不过了,只是看谁抛得远,砸在冰面上有清脆的响声,滴溜溜飞向远方。那时却乐此不疲,欢呼着,真不知道哪儿有趣。有胆大的,早在池塘冰面上小心翼翼地滑起来,只是不敢往当中遛,大人若是看见了,在远方就吆喝起来。(感人故事 )
一次,在老屋后的小池塘里,竹枝斜逸在冰面上。那儿冰厚,水很浅,我们几个差不多大的小屁孩就在冰面上舞蹈起来。“嘭——嘭——”不时听到跌倒的欢乐声。这欢乐声惊吓了竹枝上的积雪,“扑哧哧——啪——”,落下来。这时,自小大眼睛的我发现了一条老黑鱼,静静的,一动不动,像是冻僵了,或是在做梦,安然在它的世界里。摔倒的我贴着冰面,恰恰和老黑鱼隔着一层厚厚的冰。
我呼叫起来,一骨碌爬起来,找来了大铁锹,砸碎了冰,也没有惊醒它的梦。就这样,老黑鱼成了我的战利品,三斤多重呢。放了一碗嫩豆腐,熬了一锅白白的浓汤,美美地撑翻了肚皮。
也记得雪后逮黄鼠狼。雪化后,我们便用大铁锹,挖猪菜用的小铲子在雪地里挖野荸荠,也挖别人家遗漏的大荸荠。偶尔会挖出几条黄鳝来,算是意外的收获了,会得到妈妈的表扬。
小时候,每到冬天,常常在放学路上,天色暗了下来,云浓稠了,一会儿工夫,大朵大朵的雪花便从天际飘了下来。雪花也老大,落在地上,一会儿便白茫茫一片了。哪像现在,雪花像生不下来的孩子 ,天色再暗,也没动静。偶尔飘几片,倏忽便没了踪影。大地好像有热气吧,或许像饥饿的孩子,看见漂亮的雪花,便偷吃了。
看到雪,想到雪,那是满满快乐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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