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已是百花开后的深秋了呢。
而那些野生的菊,该是开的正浓的时候吧?
小时候,每到秋季,家乡野田地里,零零星星,细细点点开的都是野菊,淡蓝的、浅白的,小小的蕊、细细的瓣,淡淡的香。
就那样,不择栖地,在旷野的任一处,在秋风中,一如既往的开着,清雅散淡,怡然自
芳,闲散而随意。
看着,真令人欢喜。
野菊,从来不赶春天的趟。
那些春日里的花,开的终究有着各自的媚态。春,注定不是野菊的季节。在那样的繁花似锦的春里,野菊只兀自的葱郁着,闲闲的静看百花争奇,冷眼旁观万红斗艳。
人说,开到荼蘼花事了。
而野菊却是开在了荼蘼之后。独对秋凉,寂寂绽放,开的是那样的不管不顾,那样的自我。远离人间春暖,远离盛夏喧嚣,从秋凉,直开到初冬。
一个秋季的萧瑟,被野菊晕开,在满目的枯黄里,整个旷野被野菊抹上了一层明亮,让季节不再肃杀。就那么一朵朵,缓缓的开满整个陌上。以野生的姿态,独自开在秋的光阴里。就那样美丽着!
野生的,带着自自然,又带着点桀骜,听着就有了风骨。傲傲然的开出距离,开出与其他花之间不可缩短的距离。
当然也会枯萎,而枯萎亦有它自己的姿态。
可以老去,但绝不零落,那一直的美好怎可一片片凋零?
就那么抱香枝上,以凛然的姿态。枯了也要有枯了的美,枯的蕊仍然有着盈袖的冷香。
孑然与荒凉之上,野菊更像个隐士,独拥内心力量和温度,孤独而不寂寞。
秋水长天里在枝头孑然独舞,这是野菊的孤高。
陶翁爱的也该是菊的这份淡泊孤绝吧?结庐人境,东篱植菊,身处自然之中,耳无车马
之喧,心远地偏中的真意,也只有他和他的菊能够知晓了。(励志故事 )
世人也都爱说“人淡如菊”。
淡如菊的人,还不该是陶翁之类。陶翁渊明游宦生涯几度出仕又几度辞官归家,动荡于仕与耕之间十余年,最终才看透官宦生活,解印辞官,正式归隐。隐,并不是初衷!
淡如菊的人,也不是那些没落文人,当荣华难以得到,当富贵渐渐远离,仕途坎坷,失望至极时,才不得不躲开喧嚣,做起隐士,眼不见心不烦,是对自己远离了名利的不甘。
淡如菊的人,更不是鲁迅笔下的“登仕,是啖饭之道;归隐,也是啖饭之道”的那种隐士。终南山中那五千多位来自全国各地的现代隐士,隐居山谷,告别一切人际关系,过着一箪食、一瓢饮的生活,吸引了美国作家比尔?波特亲自来到中国寻找隐士,并写成《空谷幽兰》一书,惹得许多驴友趋之若鹜前往钟南山寻访隐者足迹,当地甚至还衍生出一种隐士经济,为隐者一叹。
淡如菊的人,他们本该就有着一颗赤子之心,一颗寄情山水、崇尚自然的心,穿越红尘俗世,在最世俗的人间,坦然面对喧嚣,在离红尘最近的地方与自己独处,自得其乐,追求内心的自由,坚守自我。
人淡如菊,菊,也不是在主人的篱笆旁等待观赏采摘的东篱菊。而是那株最野生的菊,这野生的菊,不允许人工移植,一开始就在那里,而且一直都在,从开始到后来。在旷野里站成最简单的姿态,掬一缕秋风、栖一片白云,就那样从容的、淡然的、素素的开着,把所有的繁芜开成最简单的美好。他们不会为了你能驻足而欢愉,更不会因了你熟视无睹而凋零。
这人淡如菊,可真是一种奢望。更是一种遥不可及的。
真能把自己活成一朵菊,一朵野菊,才真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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