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家来到了素有“天下江山第一楼”之美誉的黄鹤楼。
与红楼仅一路之隔的黄鹤楼公园门楼,筑高台于石壁之上,飞檐翘角,金黄琉璃,阳光下,流光溢彩。著名书法家启功题写“黄鹤楼公园”五个金黄大字,临风翼然,朴拙典雅。我们一家人手牵手慌慌地走过公路,过古肆明清街,沿石级而上,古树掩映,日影斑驳。正前高悬一匾,上书“晴烟飞霞”,在绿荫里时隐时现。
我们已站在“鹅池”边上。池浅水清,几株睡莲温情地浮于水上,周围数株杨柳,绿条垂枝。如织的游人,或赏景,或揣摩一笔“鹅”字,有的还用手比划着。传说书圣王羲之曾在这里养鹅,日日观其性情,察其习性,忽一日有所悟,一笔书写“鹅”字。后人据这个传说制作“鹅字碑”,立于池东。又建造六角亭,以碑作亭壁,亭以碑名。“古人养鹅的水塘,也能吸引这么多人,我们那里太多了”。“如果你是名人,大家的话,一切皆有可能”。我悄悄地回应了妻子。南边围墙内壁曲廊,多是当代国内书画名家和历代名人吟咏黄鹤楼的诗词名句,三三两两的爱好者不断地论诗评字。
西侧有上山的石路,正欲攀上,却见一棵古紫薇,斜倚路口,尺许对心,高约三米。干已中劈,内质枯槁,外皮却无限生机。数株嫩枝不大,却是尽情绽放,点头迎送不止。“呀,好美”,妻子跑到紫薇旁,我也立在那里,想找出点究竟来,女儿走在前面却不耐烦了,“走啊,前面还有更好的”。沧桑的老树,还在开心绽放,送美于人间,实在是可敬可佩。我一边走一边想着,过奇石馆,已是“米芾拜石”铜雕处。米芾是个“石痴”,一生爱石、恋石,收藏奇石。人生有此一好,也算是一种不懈追求吧。
步步即景,真有些眼花缭乱。前面又是《崔颢题诗图》。一方山崖绝壁,黝黑厚重,镌刻着崔颢的《登黄鹤楼》诗。“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左下方崔颢身着长袍,手握斗毫,似正欣赏刚刚落笔的佳作。背景是蓝天白云下,黄鹤楼畔,长江涌浪。登楼怀古,景情并茂,写尽风流,无怪乎李白见此,大为折服。这是一幅巨制浮雕,由著名雕塑家赵树同设计,书法家沈鹏书写,四川名石刻艺人雕刻。古朴自然,雄阔大气。
久负盛名的黄鹤楼已然在望,气势恢宏。她坐落在蛇山山顶,楼高五层,整座楼几乎上下一致,规整方正,每层檐牙高啄,翘然天外,黄色琉璃瓦覆盖,宛如仙鹤振翅欲飞。层层回廊,层层都有游客。“楚天极目”四个烫金大字在流火的阳光下熠熠生辉,夺目耀眼。我们迫不及待地穿林荫,走石径,在人缝里钻来钻去,不一会儿,就到了造就武汉隔两江而三镇互峙的黄鹤楼前。
黄鹤楼始建于三国时期,孙权为实现“以武治国而昌”(“武昌”的名称由来于此),筑城为守,建楼以?望,出于军事目的于黄武二年修建,原址在武昌蛇山黄鹄矶头。唐朝以后逐渐演变为名胜景点,历代文人墨客到此游览,留下许多脍炙人口的诗篇。但自宋后,战乱频频,屡建屡毁,历经沧桑,多次重新选址。1957年建长江大桥引桥时,再次占用旧址,1981年重建黄鹤楼,才选址在蛇山峰岭上,也就是这里。
楼前早已是人头攒动。站在楼下,看了好长时间也没有识全飘逸欲飞的对联,心里正在惭愧,不知哪里的旅行团在导游的牵引下,见缝插针似的挤了进来。也算是后浪推前浪,我们还没来得及拍照,就急急入楼。
正面墙壁一幅以“白云黄鹤”为主题的巨大陶瓷壁画,映入眼帘。相传一千多年前,有位姓辛的老人在蛇山上开个酒店,有一道士天天去喝酒,却不买酒菜,只用水果下酒。店主人并不计较还与他交往甚厚。一天,那道士用橘皮在酒店的壁上画了一只黄鹤,自言道:“酒客至拍手,鹤即下飞舞。”遂去不回。后拍手果然黄鹤飞舞,此事迅速传开,酒店大旺。卖酒老人为怀念仙鹤,在原址建立了黄鹤楼。崔颢诗中所说的大概就是这个传说吧,但却透着淡淡的忧愁。我这样想着,再看壁画颇具传说的神韵。里面空间较大,雕梁画栋,深红柱梁交错,不断变化着攒动的人影。我们涌上了二楼,同样是熙熙攘攘,根本无法驻足里面的介绍与说明,想看看标志着楚文化起源与发展的编钟表演,借此了解些更多的文化知识,可惜没有到时间,又被人流推上了三楼。还没有尽意地看完这座与湖南岳阳楼,江西滕王阁齐名,号称“江南三大名楼”之一的黄鹤楼,历朝历代屡毁屡建的沧桑,坎坷风雨的历史变迁,咚咚咚不停上楼的脚步,让我们跟上了四楼。四楼柜台较多,但游客明显地少了,大多的游客从这里来到了外面环楼回廊上。 (伤感心情随笔 )
“太美了,登高望远”。妻子走到四楼回廊上情不自禁地说。“哟,妈妈,什么时候学会抒情了”。女儿俏皮地说,“听起来不像你说的似的,老爸,我给你们俩照一张”。
江风拂面,站在回廊上,环楼远眺,视野开阔,一幅江山多娇的如椽巨画立即耀然入目。远处龟山上的电视塔高高耸立,与黄鹤楼隔江相望,比肩如两颗璀璨的明珠。而龟山似乎并不满足,还要毫不掩饰地撞入大江,黄鹤楼下的蛇山似乎不敢怠慢,连忙把触角伸向江里,长江大桥横贯南北,变成了和事的老人,连着龟蛇两座大山,使它们和睦相处,天堑变通途。滚滚的长江水急奔而下,巨浪滔滔,似乎为它们的和好欢呼着。江面上帆船点点,巨轮如梭,清脆响亮的汽笛,穿过清新的空气,夹着呼呼的江风,不断地送过来,一派繁忙、热闹、兴旺之景象,沁人心脾。蛇山脚下绿影婆娑,隐约其间的飞檐乍隐还现。胜像宝塔、碑廊、轩坊、亭阁、山门等面江而筑,将黄鹤楼衬托得高大崔嵬,气势磅礴。我不由得心潮澎湃,一代伟人毛泽东的《菩萨蛮•登黄鹤楼》已然涌上了心头:“茫茫九派流中国,沉沉一线穿南北。烟雨莽苍苍,龟蛇锁大江。黄鹤知何去?剩有游人处。把酒酹滔滔,心潮逐浪高!”
走到这边你再看,到处是星星点点的河湖港汊,棋盘似的白绿相间,使武汉三镇仿佛置于波光粼粼里。摩天的高楼宛如竞发的云帆,迎着阳光进发;纵横交错,宽敞笔直的街道在绿影里不断地伸向四面八方,又构成生机勃发的别样的河流,在鳞次的高楼下,在盈盈的白水间穿梭。这又令我想起早上来的时候,司机在路上说的话。脚下原是武昌老城区,为了城区规划,为了修路建桥,政府花了不少的精力。土生土长的武昌人,住惯了自己的平房老屋,像约好了似的都不愿意搬出去,即使愿意搬出去的,要求赔偿也很高。政府不得不每家每户做工作,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些高楼,走的这些路,都是新建新修的,原来是小巷连连,到处是残砖断瓦,破乱不堪,很不成条款,没有一两个小时是无法到这里的。
是啊,旧貌变新颜,欣欣向荣的迷人的都市风光,怎不叫人百感交集,浮想联翩。我正陶醉在如画的江山里,忽然,从北面传来一声长长的汽笛,一列火车飞快地驶过脚下的蛇山,奔向远方。
俯瞰脚下,取自“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的白云阁,渺渺地矗立在蛇山东山头山脊上,淡淡的白云微微地萦绕在周围;南面山下改变中国命运的红楼在阳光下、飘逸的树影里,焕发着盎然的生机;千禧吉祥钟,这座自明朝永乐大钟以后铸造的最大铜钟,与阶前千万绿得逼你的眼的松柏构成的“千禧”,和谐在苍翠的层林里,分外地夺人眼目。
极目楚天,冲决巴山群峰,接纳潇湘云水,浩荡长江与最长支流汉水交汇的壮阔,三镇互峙的绮丽风光,尽收眼底,激起我万千感慨,如果不是身旁不绝的赞叹和咔嚓提醒了我,我真想忘情地高歌。
走下楼来,晌午的阳光,白花花的,骄阳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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