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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辞没有回消息。他翻了她的公众号,只更新了一篇:“忘情汤——过好每一天,是对无奈生活最好的报复!”
明明是冬瓜排骨汤,却被西辞的巧手妙笔生花出来名曰:忘情汤。她写道:这样的冬日,喝掉这样一碗热汤,沉沉睡去,忘掉想念的人,连同忘掉思念本身,真的很好。
两天后,鹿筝在医院里见到西辞,四目相对,他只问:“你想要忘掉的人里面,有我吗?”
杨家声本以为跟荞麦在一起,如偿所愿,在这城市里终于有了靠山,会顺心顺意。
可他没想到,一直以为灰头土脸的窝囊感不但没有减少,反倒像城市里一日长高的大楼一样越堆越多。
是谁说的,生活和做梦是同一本书的两种读法,按顺序阅读是生活,随便翻阅是做梦。
从前跟荞麦在一起时,是做梦,梦得激情澎湃,梦得无所顾及。现在终于还是落到了烟火尘世的生活里。
荞麦与杨家声都没有宣扬两人关系的想法,于是,荞麦带着一众随从视察一家家门店时,杨家声都觉得那个雷厉风行的女人并不是晚上他怀里的小妖精。
荞麦在公司附近买了个公寓。她让杨家声搬进去住,杨家声心里别扭着,他还残存着一点自尊心。
但他又很快地宽慰自己:自己想要的也不就是今天吗?她爱他,他也爱她,是谁的,有那么重要吗?
可相爱容易,相处难。两个人真的在一个屋檐下,早晚面对,打哈欠放屁,上厕所的响声,早起时的口气,所有的一切,使两个原本靠着偷情激情四溢的两个人迅速退化成一对老夫老妻的样子。
显然,这不是玩心仍重的荞麦想要的。
荞麦会在杨家声还在梦中时冲过来举着一只内裤大声嚷:“杨家声,你有没有脑子啊?
这个不能用洗衣机洗?还有啊,这种事,谁要你洗,家里有阿姨!”
杨家声被她吵醒,一脸懵地看着像只螃蟹叫嚷着的荞麦,张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没给西辞洗过内衣。事实上,跟西辞在一起时,他什么都没洗过。
可怎么跟荞麦在一起就洗起衣服来了呢?
先是觉得自己不能住了人家的房子还衣服都不洗吧?
洗自己的脏衣服时,看到洗衣栏里荞麦的内衣,也算是献殷勤吧,顺手就洗了。没想到……
荞麦看到杨家声那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也懒得再讲:“算了,你这种人哪知道这个值多少钱。不过,以后,我的东西,你都少动!”
杨家声一声没吭,他觉得自己是在静音模式。他缩了缩,用被子包紧自己。
那是一个星期六的清晨,他很想好好睡一觉的。可是荞麦又在嚷了,“杨家声,你赶紧起来哈,洗澡,换衣服,然后我们去参加我闺蜜的婚礼,我跟你说,你到时可别露怯,少说话!”
杨家声终于还是调到了说话模式,他说:“我不去!”
荞麦进来,倚在门上,手里的吹风筒吹着头发,杨家声想,倒是有钱好,那只吹风筒据说好几千,西辞买只上百的吹风筒都舍不得……干嘛要想到西辞呢?
“干嘛不去?我跟你说,这可是融入我的圈子的好机会。还有啊,我得找几个人带带你,什么名牌啊,什么红酒啊,都得学一学,别跟个乡巴佬似的,啥啥都不懂!”
杨家声站起身,身上只穿着一只平角内裤,怕羞似的立马穿上睡袍:“我就是一个乡巴佬,你又不是现在才知道!”
荞麦倒被他的那副样子逗笑了,扔下吹风筒,过来贴住杨家声:“我就是喜欢你这个乡巴佬,怎么着?当初怎么胆子那么大,也不问问我是谁就上来亲我?”
原本那么不痛快的一个周末清晨,两个人居然让身体燃起的火焰给点着了。
彼此贪恋着对方身上的激情,可是脑子呢,脑子里的不和谐一点都没少,可身体又那么和谐,真是不可思议。
也许荞麦那样的女孩,一直遇到的都是那种斯文的男孩子,杨家声表面斯文,骨子里却有着黄土高原上的野气。
有一天,荞麦在电脑上看到朱亚文演的《红高梁》,竟然在他身上看到了杨家声的味道。
她喜欢的,就是杨家声的这股子狠劲吧?
两个人金童玉女般出现在温柔与纪宁的婚礼上,荞麦那一众好友都过来打量着杨家声,悄声问荞麦在哪找来这一块好料,怎么藏得这么好。荞麦放肆地笑着,说:“我不藏好,这唐僧肉还不让你们这群妖精给吃啦!”
那群姑娘也不是吃素的,眼里放着勾子,说:“哟,看着也不像唐僧,倒有点像韦小宝嘛!”
身上的阿玛尼西装衬得他的身材修长,但他却是不舒服的,之前西辞也给他买这个牌子的西装,但基本都没这么修身。
再一次想到西辞,杨家声竟然在人群里见到了西辞。
西辞穿着一身暗樱桃红色针织毛衣,下身穿着牛仔裤搭白色波板鞋,头发束成了高马尾,化了淡妆,她在跟几个陌生的年轻人有说有笑。看样子,她过得……还不错……
杨家声的心没来由地疼了一下。是他选择离开她的,她过得好,他不应该觉得欣慰才对吗?还有,她怎么会来这里?
荞麦拉着新娘温柔过来介绍:“家声,这是……”她的目光顺着杨家声的目光看到了人群里的顾西辞。
虽然西辞不事声张,但人群里,她仍然是那个高亮的所在。
“她怎么来了?”荞麦立刻变得气势汹汹。
“哪个?哦,那个穿樱桃红毛衣的女孩啊?那是我弟温让公司的,他们在做个美食节目,叫什么来着,西辞,顾西辞,之前网上闹的风波还挺大的,你们认识?”温柔问。
“哦,不认识!就是网上看到的!”杨家声急忙撇清。荞麦狠狠地掐了杨家声一把,杨家声发出了一点声响,远处的西辞遥遥地望了过来。四目相对,迅即四散开去。
好在,婚礼人多,两个人,三个人埋没于酒席之中,也并不是难事。
已然出双入对,金童玉女的样子。
她极力让自己风清云淡,他们怎么样,形同路人,跟自己没关系。
只是,到底是有了那么一点不同。
酒菜刚上来,西辞就拿了包,借口去洗手间,打算溜之大吉。
西辞没想到刚刚走到酒店门口,居然正好碰上从里面提前退场的荞麦和杨家声。
都说冤家路窄,有时,那路比想象中的还要窄。
西辞视而不见,快步往前走,一个端酒的服务生莽莽撞撞地过来,荞麦往前一冲,服务生一躲,正好撞到西辞身上,高脚杯落地,酒洒了一地,西辞倒在大理石的地上,发出了一声惨叫。
温让第一个从人群里冲到西辞身边:“怎么了,摔哪了?”
西辞想说没事,伸手想扶住温让站起来,手上却是淋淋的血。杨家声呆在那里,荞麦拉他:“不走想干嘛?”
顾西辞抬头看了一眼杨家声,冷漠地转移视线,她对温让说:“我手上好像扎进玻璃了,送我去医院吧!”
从酒店出来,杨家声走得很快。荞麦穿着高筒靴跟在后面,她说:“怎么啦,心疼啦?”
杨家声站住,回头直直地看瞪着荞麦,他说:“你到底还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荞麦“咯咯咯”地笑了起来,“我能怎么样啊?你现在心里没点自豪吗,觉得自己特别牛,两个女人为你争风吃醋!”
“拜托你成熟点好不好?我都在你身边了,西辞已经够可……”
“够怎么样?可怜?怎么,怜香惜玉了?我告诉你杨家声,你还真别摆个脸给我看,你还不了解我荞麦是什么样的人,她顾西辞想跟我抢男人,我就饶不了她!”荞麦长着一张笑脸,说狠话时,也是笑的。
“你能不能讲点道理,伸手抢人的人是你!”杨家声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引火烧身了。
“我抢的?杨家声,你好了不起啊?你哪个王八蛋强吻我的?你别他妈装得冰清玉洁的,在这给我装无辜,我们俩你是狼我是狈,谁都别装善良好吗?”
一辆宝马车从他身边滑过,他看到车子里坐着的是第一个冲到西辞身边的那个帅哥,副驾驶的位子上坐着西辞。
共同奋斗的日子仿佛还是昨天,今天就各自在天涯了。
杨家声心里满是伤感,却半分都不敢流露出来。
日子一眨眼就过得满目疮痍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