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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秀第四年,《明日》有状态。
作者 | 张一童
在被互联网选拔节目狂轰乱炸三年,每隔几个月就面对熟悉的选手面孔,甚至是导师阵容的时候,你很难再苛求观众还能从一个节目里感到新鲜。
这让《明日之子乐团季》变得有意思了。都知道这样的节目永远是越来越难做,《明日》却好像在进入第四年时找到了更好的状态,这既关于怎么样在激烈的同类型竞争中做一档感觉更好的音乐节目,也关于如何在略显陈旧的追梦语境之外,如何再次抓住会被年轻人追逐的偶像特质。
《明日之子》第四年,龙丹妮创立哇唧唧哇第四年,腾讯视频开启“新秀战略”第四年。一档原创节目,一家创业公司,一个平台战略,过去四年里,关于这三者的所有讨论都可以追溯到2017年4月的那个雨夜,亮马桥的那家小酒馆里,马延琨和龙丹妮想知道,未来的偶像是什么样的,又会通过什么样的方式产生。
《明日之子》是最初的尝试,也是理念的集中体现和输出。2017年秋天,我第一次在哇唧唧哇位于颐堤港的办公室见到龙丹妮,他们刚刚结束对《明日1》的复盘,龙丹妮说“复盘《明日之子》,就是复盘哇唧唧哇”。
它是急先锋也是实验田,当市场的真实变化和在多个偶像产品运营过程中积累的实践经验不断更新着他们的认知,对《明日》的改造几乎没有停下来过。去年11月,在已经决定做男生选拔,甚至进入具体提案环节的情况下,马延琨和龙丹妮单独开了个会,最终决定让团队转向,改做乐团。
对年轻人精神、审美和状态的洞察贯穿始终。这使得在属于节目、行业的诸多考虑之外,一些想法看起来虽然简单,却能成为有力的支持,“乐团就是一个年轻人干的事。”
01 | 选年轻人,不是年轻形式
2013年,龙丹妮、马昊直接参与的最后一届《快乐男声》,华晨宇、欧豪和白举纲站上了最终的决赛舞台。也是在一年,一个偶像新世代来临,李宇春式的大众偶像成为过去。年轻人的表达开始有越来越多的自我意识,对偶像的追逐也渐渐走向圈层。
选拔类节目2017年得以在互联网平台复刻,内容制作者们希望知道和电视时代相比,用户发生了哪些变化,互联网的新表达空间又在哪里。”圈层“成为一种共识,只是在不同节目中以不同手法呈现。在说唱、电音和古风等节目中,“垂直圈层”通过音乐形式本身的划定实现。
一定程度上,《明日》保留了更多大众选拔节目的传统内核。在第一季节目中,包括舞美设计、赛程安排和全直播的播出形式,我们可以看到很多熟悉的元素。在这个基础节目模型下,“三大赛道”和“九大厂牌”的设计被认为有机会筛选出更多具有特质的新人。
节目选出了毛不易这样拥有自我表达,又有能力将其转换为成熟音乐的新秀。但在众多色彩鲜明的垂直文化节目中,尽管有着“带领、冲撞、正流行”这样的slogan,《明日》的色彩依然不够清晰。
当不再聚焦于一个或几个“天选之子”,《明日之子》所要展现的到底是什么。2018年,随着《偶像练习生》和《创造101》将一种新的选拔模式和行业关系引入市场,这个问题变得更加迫切。
这不只是选“团”和选“个人”的区别,面对另一群经过培训,拥有基础能力也更标准化的新人,哪些特质是专属于素人,可以被突出的;另一方面,当小众文化都已经不够小众,某首歌、某种音乐都已经不足以作为年轻人的代名词,年轻的感觉要从何而来。
19岁的杨润泽站在舞台上,表情“不太友善”,有一种虚张声势的幼稚感,邓紫棋为他发明了个新词,叫“奶拽”。这种新鲜感和第一季中虚拟偶像”赫兹“带来的刺激截然不同。
杨润泽的最近一次流泪是在看杨超越的毕业视频,这位唱功和吉他水平获得郎朗认可的F-man在这段视频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这似乎再次验证了,对于新一代偶像们而言,博得年轻人的青睐似乎并不一定需要相近的审美、爱好,更具吸引力的是一种能够引发共情的状态。
和前三季相比, 《明4》学员的年纪大多集中在20岁上下,大部分出身音乐科班,此前也几乎没参加同类型节目。其中有器乐演奏天然的限制,但另一方面,这也确实在最大程度上接近年轻人们真实的精神状态和审美趣味。
初评级阶段,相比技能,表演状态成了导师们更关注的点。朴树形容杨英格“唱成什么样都已经无所谓了”。当马哲的吉他没有调准时,没有人认为这是一次错误和事故,欧阳娜娜走上台,帮他重新调准了琴弦。
02 | 做学校,不做竞技场
制作组有意在节目里营造和还原真实的校园氛围。
40名学员和5位教师的第一次见面的场景被打造成一间教室,表演舞台就位于黑板正前方,五位常驻嘉宾被授予教授、教导主任、实习老师的身份。
第一次公演的等候间同样被设计成教室,铁丝墙包围下,舞台因而有了操场的感觉,在公演正式开始前,教师们的联合舞台被作为新一届学员的入学式。
“学校”这个概念,龙丹妮在《明3》就已经有所提及,并开始体现。从“PK”到“BATTLE”,竞技和冲突曾经被认为是选拔节目的核心,并以此充分调动起年轻人的荷尔蒙,在2017年,马延琨曾经用“NBA直播”对比《明日之子》。
一定程度上,《明日之子》的转向是平台和制作方对一类节目的重新思考。2018年以来,平台竞争下,高密度的节目迅速消耗了用户对节目和偶像的热情,也改变了行业原有的逻辑。
过去,节目被认为是造星的全过程,所以必须用“刀刀见血”的对抗和淘汰选出那个最受欢迎的流行明星。对于腾讯视频和哇唧唧哇而言,“创”系列下,经历火箭少女101和R1SE的运营实践,节目在偶像产品长线运营中的位置和价值被重新评估。
这其中也有很现实的因素,比如相关部门对一个类型节目和投票模式管控的不断加强。另一方面,当所有节目都指向了激烈的淘汰和过高的甚至是负面性的情感浓度,退几步可能是更有辨识度的,这种辨识度是一种状态,而不需要通过某种音乐形式完成。
《明3》意识到这一点,但最终的核心表达落在了产业逻辑上,有着天然的严格。相比之下,以乐团为主题,大部分学员是素人的《明4》有更多空间展现个人成长和人与人间的关系。
教师并非没有标准,有趣的是,他们并不用这个高标准强求学员。自我评价是个“刻薄”的人,梁龙在初评级中却几乎给所有人都举了牌子,他认为在这个阶段“不需要对他们太严苛”。
《明4》的自由感来自节目组对权力的让渡,这几乎很难在同类型节目中看到。导演组、评委和选手是选拔节目中永恒不变的三角关系,大部分时候,三者之中导演组的话语权是最强的,评委也往往成为导演组的传声筒。在第一季《明日之子》中,节目组甚至设置“扎心老铁团”的环节,以提供新的视角,平衡节目中的权力关系。
但在《明4》中,能够直接导致淘汰的决定几乎都是由学员自己做出的。除非无人举牌,初评级导师给予的分数只能决定选择权,公演分数也只决定谁被拆队,但导致淘汰的一定是没有人选择和他一起组队。
03 | 不苦逼,要快乐
因为没有获得自己满意的分数,曾经参加过《创造营2019》的贺俊雄选择退赛。郎朗很为他可惜,在接受节目组采访时,他忍不住说:“你来这里是学习的,不是放弃梦想的。”
对于选拔节目,我们似乎已经习惯听到一个背井离乡、穷困潦倒的追梦故事,最初,这个故事讲的是在后海驻唱的众多北漂青年,后来,故事关于苦练多练却不能出道的海外练习生。到了今年,故事的主角变成了不断参加节目,却又屡战屡败的资深学员。
在《明4》很难听到这样故事。科班出身,大多数学员没有受到过来自家里的阻力。万事顺其自然,不用担过重的责任和使命,也没有背水一战的压力。闫永强学习唢呐只是因为爷爷不给爸爸学,王江元在洛杉矶留学时曾经被骗了十几万,但最终是一直不支持他的爸爸出面解决了问题。
在优渥生活条件中成长,没有生存压力,而有着更多选择,新一代的年轻人比过去更快乐,也更会表达自我。张旸用“柚子”形容自己,因为自己很容易捅娄子,叫柚子可能会让人对他宽容一点。
乐评人张晓舟评价摩登天空创始人沈黎晖时说:“他提供了一个非常鲜明的青年亚文化的形象,就是说我一点不苦逼,我也不愤怒什么。”
这句话正从对一个人的点评,成为对一个时代的点评。
杨润泽说自己对做乐团这件事非常坚定,但这种坚定是因为好玩,“做音乐也不要表达什么,就是可以和音乐一起玩,我觉得我可以一直玩。”
小组课堂上,朴树对Rainbow梁国豪说“保持这个让人开心的状态”。当他们第一次在“教室”里正式见面,这个留着爆炸头的男孩,在自我介绍时说“希望带给大家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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