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幕布拉下来,天黑了。
趴在窗户上,外面空气的温度并没有降下来,每个角落肆意流放着嘈杂。二零一三年的假日早已失落,待自己提笔时又到了重阳,登高思乡的日子。我在西天,日子过得零散,熬过来五一,又开始等着十一,等十一过了马上就是新年。失眠多梦的夜里翻身醒来,坐在床沿上迟迟不肯睡去,一点一滴的往事开始入侵,大脑有种被蚕食的感觉。自己问自己,你从哪儿来,又要到哪儿去了?绿皮的火车将过去的站牌遥遥地扔在了过去,它又会把我带到何处,曾近的山盟海誓转眼就成了沧海桑田,渺茫的城市谁又与我同行?就着水龙头洗了洗脸,对着墙上的影子发了一会呆,接着考虑该如何的安睡。
害怕了彻夜的失眠,又习惯着失眠,所以早就习惯了害怕。失眠的夜里记忆如死鱼一样翻着白肚皮,散发着腐烂着的气息浮出水面:很多人,还有很多的事。原来一切都没有死,仔细地追溯起来,一切都在月光下尽显的那样的模糊,疼痛而模糊。
强子拿着我的字给他姐姐看,一个可以将文字描绘的如画一样的女孩,第一次看到是在寄给强子的鞋盒上。她对强子说这是一个大口喝酒,大口吐,最后是大口悲伤着的人。
我替很多人很多事,替自己拼了很多年的高考终老在了二零一二年的那场大雨中,然后渐渐地成了历史,最后逃匿到沙城的我对于很多错过宛如伤疤一样的理解过。
过错你还可以不断地更改,但是错过则是永远了。
长发的思政老师是个自信的女人,因为美丽的女人都是自信的。她给我们说,常在阳光刺目的午后的课上对我们说她的故事。有天她问我,我,她,还有我们的路该如何走。站起来像平日中回答问题一样说了很多,她温暖的笑了,她说喜欢最后那句陈坤所说的话,人生路,莫慌张。艺术气质很强。我一直没有直视她的眼睛,因为我的明天,我们的明天一直属于一个未知天。
青天白日下,我光明地活着。我的文字开始有很多陌生的人去读,我的家人很健康,我的前途就停在下完雪的某天,我也有小鸟依人的丫头缠着我问东问西。Happiest在很多人的记忆里是高兴,欢乐的意思,但是它还有个解释是幸福的,简单琐碎的幸福。
新婚在即的大哥对儿子考上北京什么科技大学的三婶高兴地说着他弟所谓的幸福,婶子对他泼了一头冰水。哥哥开始为我将来进什么厂工作已将开始担忧了,他在远远地电话那头给我说着,琐碎地说了还能多。因为连续地上夜声音很嘶哑。看着窗外开始陨落的叶子,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来沙城的那一天。无亲无故,天地陌生。我跟着大哥蹲坐在人文系的宿舍楼下,人来人往;他在大院门口转身离开时,我突然有种被丢下的感觉。他一步三回头地看着我,夹着烟的手像小时候推我回家一样叫我回去,回到一个不叫家的地方去。我看着他慢慢地走,渐渐地远去再也找不到了时,我知道自己的心在那一刻也跟着他不辞路远地回去了。不管他此去是贫是富,无论他此去高兴或者失落地跟去了。九路车的站牌将他的身影永远地覆盖了,我提着走的时候姐姐塞得满满的书包转过头开始歇斯底里流泪了。高考,家人,走过的,没有走过的,那些年,那些事,一瞬间将我淹没了。哭了,只因坚强了太久。
我安慰电话那头的他,不要担心,不要难过,只要家人平安比什么都好。他们所说的幸福到底是什么,我不懂,也不想懂。
绵延的雨季不再来我的世界,窗外是大把的阳光。曾近坐在我左边的女孩在QQ空间里给我留言:阳光很暖,好好地生活。我喝着大杯的冰水笑着给她说,我过得很好,当你们棉袄加身时我依旧穿着丫头给我寄过来的白色短袖,站在阳光疯长着。记得有次站在五中的五楼隔着窗户看外面倾盆的大雨,老鸟问我将来要去干什么,我很认真地说,将来,将来就去很远地流浪,孤单地流浪。很多年的事了,再次回想我已经开始了很远的流浪,只是无奈地流浪。雪来了,去青岛上大学的小Y再也不会来看我了。
小兽整天沉溺在网吧,不停地杀人,有不停地被人杀。我是一个呆不惯网吧的,常常跟他去玩,一个小时候我揉着疼痛的眼睛叫他走,他仰起脸问我,走?到哪去!这是个不符合理想的世界,于是有人坚强,有人彻底的堕落。寂静的夜里都睡了,小兽轻轻地推门进来,对着失眠的我笑着说娃娃不要他了,然后和衣躺下睡去了,娃娃是他高中四年的女友……。
一切都走不出宿命设下的局,他的爱输给了距离和时间。五年就像一支烟,弹指一挥间便会在黑暗中灰飞烟灭。朦胧的夜色下,我看见几天前的迎新生晚会上小兽拿着麦站在聚光灯下,唱起了那首《巴赫旧约》,“窗外摇曳着紫色的风铃,像你清脆在耳边的声音,我对你的爱已经远去,你会不会也相信。去年秋天我为你写的信,记者我多么与你相遇,可惜旧约圣经,已经没意义……。”
遇了,爱了,最后却散了,因为不爱了。
推开门,远行的我要找到你们。